同学会作死撩汉?下一秒她肠子都悔青了!精选章节
同学会上,沈疏萤嫌气氛太闷,提议玩“蒙眼猜人”。
她蒙着眼,指尖滑过老同学喉结:“陈律,你心跳好快。”
视频当晚就甩到我邮箱:“江总,你老婆摸遍全场,手感不错吧?”
第一章
江砚深推开家门时,玄关那盏特意为他留的暖黄壁灯亮着,光晕温柔地铺在光洁的深色木地板上。空气里飘着一点昂贵的香薰蜡烛燃烧后的余味,是沈疏萤喜欢的雪松混合琥珀的调子,沉静,又带着点难以捉摸的疏离。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他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微回响。
“疏萤?”他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荡开,没有回应。
他脱下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松了松领带。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映得这间位于顶层的豪华公寓像个悬浮在繁华之上的孤岛。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时尚杂志,旁边是一只喝了一半的水晶杯,杯沿残留着一点浅淡的口红印。一切都和他早上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整洁、奢华,却透着一股精心维持的冰冷。
沈疏萤不在客厅,也不在开放式的西厨区。他走向主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明亮的光线。他推开门。
沈疏萤正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衣帽间中央。她穿着一件丝质的酒红色吊带睡裙,衬得裸露的肩背肌肤莹白如玉。她面前是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开放式衣柜,里面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衣裙、包包、鞋子,琳琅满目,像一座微缩的奢侈品博物馆。她手里正拎着一件银灰色的亮片小礼服,对着穿衣镜比划着,神情专注,眉头微蹙,似乎在为明天的某个场合挑选战袍。
听到开门声,她头也没回,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随意:“回来了?厨房有阿姨炖的燕窝,还温着。”
江砚深的目光在她光滑的背脊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她对着镜子挑剔礼服的眼神上。那眼神里有一种他熟悉的、近乎贪婪的占有欲,是对这些华服美饰的,或许,也曾经是对他的。但现在,那层曾经炽热的膜,似乎被什么东西无声地磨薄了。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走到衣帽间入口,倚着门框,“明天有活动?”
“嗯哼,”沈疏萤终于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程式化的、完美的弧度,眼神却没什么温度,“大学同学会。毕业这么多年,难得聚一次。”
“同学会?”江砚深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需要我陪你?”
“不用。”沈疏萤回答得飞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她放下那件银灰色礼服,又拿起旁边一条黑色的蕾丝长裙,“都是些老同学,你去了他们反而不自在。再说,你明天不是约了宏基的李总谈那个城东的地块吗?别耽误正事。”
她的话滴水不漏,理由充分。江砚深没再坚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衣帽间顶灯的光线很足,清晰地照出她侧脸的轮廓,精致得无可挑剔,却也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美则美矣,少了生气。她身上那点雪松琥珀的香气,此刻闻起来,竟有些刺鼻。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江砚深在记忆里搜寻。不是七年,结婚才五年多。起初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沈疏萤像一团明艳的火,带着她特有的、被娇纵出来的任性,强势地闯入他原本精密运转、波澜不惊的世界。她的鲜活、她的娇蛮、她毫不掩饰的欲望,都曾让他觉得新奇,甚至着迷。他宠她,近乎纵容。她喜欢奢侈品,他就让各大品牌的新品目录直接送到她面前;她想投资,他二话不说划出大笔资金;她心血来潮想学骑马、学潜水,他立刻安排最好的教练和场地。
他以为这是爱,是给予。他江砚深拥有的太多,给得起,也愿意给。
可不知从哪一天起,这给予似乎变了味。她的笑容依旧明媚,但眼底的满足感越来越短暂,像填不满的无底洞。她开始抱怨他太忙,抱怨他不够浪漫,抱怨他给她的“只是物质”。争吵开始出现,起初是撒娇般的嗔怪,后来渐渐带上了尖锐的刺。再后来,连争吵都少了,只剩下这种无声的、冰冷的、充满距离感的“和谐”。
就像此刻。她专注地挑选着明天在旧情人(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叫陈律的律师一定在)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器,而他,只是一个需要被通知一声的、无关紧要的室友。
“也好。”江砚深淡淡地说,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衣帽间角落里一个积了薄灰的相框上。那是他们蜜月时在爱琴海边的合影,照片里的沈疏萤笑得没心没肺,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阳光洒在她脸上,明媚得晃眼。那时的她,眼里是有光的,是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光。
现在呢?那光去了哪里?还是……早已投向了别处?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被他忽略的烦躁,像冰冷的蛇,悄然滑过心尖。他转身,不再看那满柜子的华服和她精心描画的侧影。
“早点休息。”他丢下这句话,声音平静无波,径直走向书房。
厚重的书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将衣帽间的灯光和那个挑选战袍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外。巨大的红木书桌后,是整面墙的书柜,里面塞满了精装的经济学著作、厚重的法律典籍和商业案例。这里是他真正的王国,冰冷、理性、一切尽在掌控。
他打开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深邃的眼窝里一片沉静。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几份需要审阅的并购案文件。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条款在眼前铺开,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上去。
然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琥珀香气,似乎还顽固地萦绕在鼻尖。还有她刚才那飞快拒绝他同去同学会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江砚深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眼神锐利如刀锋,切割着那些复杂的股权结构和风险评估报告。掌控感一点点回流,驱散了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属于“丈夫”身份的烦躁。
衣帽间里,沈疏萤终于选定了那条黑色蕾丝长裙。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划出优雅的弧度。镜中的女人,美艳,风情万种,眼神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茫和……隐隐的兴奋。
她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备注为“陈律”的对话框,指尖飞快地敲下一行字:“明天同学会,穿帅点哦,老同学。”后面跟了一个俏皮的眨眼表情。
发送成功。她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城市的夜,在巨大的落地窗外无声流淌。这间顶层的豪华公寓里,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隔着一道门,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气和无声的裂痕,像一张精心编织的、即将被撕碎的华丽锦缎。
风暴来临前,总是异常平静。
第二章
“蓝调”私人会所的顶层包厢,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晕,昂贵的香槟在杯子里冒着细密的气泡。背景音乐是慵懒的爵士,音量恰到好处,既营造氛围,又不妨碍交谈。然而,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名为“客套”的沉闷。
毕业多年的同学会,早已褪去了象牙塔里的青涩和纯粹。男人们西装革履,谈论着股票、房产、项目,言语间是小心翼翼的攀比和试探;女人们妆容精致,交流着孩子、美容、限量款包包,笑容标准,眼神却在不经意地互相打量。成功者志得意满,失意者强颜欢笑,中间的大多数则努力扮演着“过得还不错”的角色。叙旧?或许有,但早已被一层层现实的面具覆盖得严严实实。
沈疏萤坐在靠窗的丝绒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香槟。她穿着那条精心挑选的黑色蕾丝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颈间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是全场的焦点之一,不断有人过来寒暄、恭维。她应付着,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心里却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烦闷得快要爆炸。
太闷了!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看着那个被几个男同学围在中间、侃侃而谈的陈律。他穿着合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自信,举手投足间是成功律师的精英范儿。几年不见,他身上的书卷气被一种更强势的、属于社会规则赢家的气场取代了。他偶尔会朝她这边看过来,目光短暂交汇,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意味。
沈疏萤的心跳快了一拍,随即又被更深的烦躁淹没。这种偷偷摸摸的、隔空的眼神游戏,在眼下这沉闷虚伪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憋屈和……廉价。
“哎,我说,咱们就这么干坐着喝酒聊天,也太没劲了吧?”一个打扮时髦、名叫林薇的女同学,也是沈疏萤大学时关系还不错的室友,突然扬声提议,带着点刻意的娇嗔打破了略显凝滞的空气,“毕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聚一次,玩点刺激的呗?回忆回忆青春?”
“就是就是!”立刻有人附和,“老这么端着,骨头都僵了!”
“玩什么?”有人问。
林薇眼珠一转,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沈疏萤身上,带着点促狭的笑意:“疏萤,你点子多,以前在宿舍就你最会玩,给想个劲爆的?”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沈疏萤身上。她感受到陈律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鼓励和……期待。
一股莫名的、带着破坏欲的冲动猛地冲上沈疏萤的头顶。这沉闷的空气,这虚伪的客套,还有陈律那若有似无的撩拨,都让她急需一个宣泄口。她要打破这潭死水!她要掌控这局面!她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真正地、灼热地聚焦在她身上!
她放下酒杯,红唇勾起一个妩媚又带着几分挑衅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包厢:“好啊。玩点……带点‘回忆杀’的?”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蒙眼猜人’,怎么样?”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
“蒙眼猜人?”有人疑惑地重复。
“对,”沈疏萤站起身,蕾丝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她走到包厢中央,像女王走向她的舞台,“规则很简单。一个人蒙上眼睛,其他人围着他站一圈。蒙眼的人可以……嗯,通过一些‘非视觉’的方式,比如……”她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扫过几个男同学,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人心的笑意,“比如,摸摸脸,听听声音,或者……感觉一下心跳?来猜出自己碰到的是谁。猜对了,被猜中的人罚酒;猜错了,蒙眼的人罚酒。怎么样?敢不敢玩?”
“哇哦!”林薇第一个尖叫起来,兴奋地拍手,“这个好!够刺激!疏萤,还得是你!”
“这……不太好吧?”一个看起来比较保守的女同学小声嘀咕。
“有什么不好的!”立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同学起哄,“都是老同学,玩玩嘛!回忆青春!疏萤,你先来!你提议的,你带头!”
“就是!疏萤先来!”
气氛瞬间被点燃了。沉闷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酒精、荷尔蒙和窥探欲的躁动。大家都被这个带着明显暧昧和冒险色彩的游戏吸引了。
沈疏萤很满意这种效果。她感受到血液里某种沉睡的东西在苏醒,一种掌控他人情绪、成为绝对焦点的快感。她挑衅地扬了扬下巴:“好啊,我先来就我先来。谁有眼罩?”
林薇立刻从自己昂贵的爱马仕包里翻出一个崭新的真丝眼罩,殷勤地递过去:“用我的!新的!”
沈疏萤接过那柔软的黑色真丝眼罩,在众人灼热的目光和起哄声中,毫不犹豫地戴在了眼睛上。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闻到空气中更浓郁的香水味、酒气,能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还有周围人兴奋的呼吸声和窃窃私语。
“转三圈!转三圈!”有人喊道。
沈疏萤依言在原地慢慢转了三圈,轻微的眩晕感袭来,方向感彻底消失。她伸出手,试探着向前摸索。
“这边!疏萤,这边!”有人故意误导。
“别听他的!往前走!”另一个声音响起。
她凭着感觉,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指尖最先触碰到的是光滑的、带着凉意的丝绸面料,是某个女同学的裙子。
“谁呀?”她笑着问,手指顺着衣料往上,想摸对方的脸。
“哎哟,疏萤,你摸哪儿呢!”对方笑着躲开,是林薇的声音。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沈疏萤也笑,黑暗放大了她的胆量。她继续摸索,指尖划过空气,又触碰到一个温热的、带着点胡茬的下巴。是个男人。
“王……王海?”她凭着记忆里对方标志性的络腮胡猜测。
“错啦!罚酒罚酒!”被摸到的男人大笑着否认,声音洪亮,是另一个男同学。
沈疏萤笑着认罚,有人把酒杯塞到她手里,她仰头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像浇在火炭上,让她更加兴奋。
游戏继续。她摸索着,猜错了几次,也猜对了几次,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嗨,笑声、尖叫声、起哄声几乎要掀翻屋顶。酒精和游戏的刺激让所有人都放开了,那些虚伪的面具被暂时抛下,露出几分真实的、甚至有些放纵的面目。
沈疏萤在黑暗中移动,像一只在蛛网上游走的蜘蛛,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制造混乱的快感。她感觉到有人故意靠近她,带着试探;也有人在她指尖快要触及时,又嬉笑着躲开。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一片温热的、微微凸起的皮肤。
是喉结。
男性的喉结。
她的动作顿住了。指尖下的皮肤细腻,带着生命的温热和微微的搏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她的触碰,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那只停留在别人喉结上的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的期待。
沈疏萤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黑暗中,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她。她甚至没有收回手,反而鬼使神差地,指尖顺着那凸起的弧度,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挑逗的意味,轻轻滑过。
然后,她的手指,轻轻地、若有似无地,按在了对方颈侧的动脉上。
噗通…噗通…噗通…
指尖下传来的心跳,沉稳有力,却带着一种被刻意压抑的、越来越快的节奏。
是她熟悉的感觉。是无数次在隐秘的角落,在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低吟中,她曾感受过的频率。
一股混合着得意、刺激和隐秘情欲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烧得她脸颊发烫。在绝对的黑暗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种禁忌的触碰带来的快感,强烈到让她几乎战栗。
她微微侧过头,红唇凑近那人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气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毫不掩饰的撩拨,轻轻吐出一句话:
“陈律……你心跳好快。”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滚油的水珠,瞬间在寂静的包厢里炸开!
“哇——!!!”
“哦豁——!!!”
“疏萤你太会了!!!”
震耳欲聋的起哄声、口哨声、拍桌声轰然爆发,几乎要掀翻屋顶。所有人都疯了!这简直是今晚最劲爆的高潮!
被猜中的陈律,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沈疏萤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瞬间的紧绷。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在短暂的错愕后,迅速燃起一簇灼热的、毫不掩饰的火苗,直直地穿透黑暗,仿佛要烙印在她脸上。他喉结再次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没有否认,也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的指尖停留在他颈侧那狂跳的脉搏上,嘴角勾起一个同样危险而暧昧的弧度。
沈疏萤在震天的起哄声中,一把扯下了眼罩。骤然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随即,她看到了陈律近在咫尺的、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也看到了周围同学脸上兴奋、促狭、甚至有些嫉妒的表情。
巨大的满足感和掌控感瞬间淹没了她。她成功了!她是今晚绝对的女王!她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时刻,享受着陈律眼中那赤裸裸的欲望,享受着这打破沉闷带来的、近乎堕落的快感。
她甚至挑衅般地,指尖在陈律的喉结上,又轻轻刮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收回手,对着众人扬起一个胜利者的、风情万种的笑容。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陈大律师,罚酒哦!”
陈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带着钩子,然后才笑着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满满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引来更疯狂的叫好声。
没有人注意到,包厢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地玩着手机、名叫赵鹏的男同学,此刻正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他刚才的位置,恰好将沈疏萤蒙眼摸索、最终停在陈律喉结上、凑近低语的那一幕,用手机清晰地、全方位地记录了下来。
他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的笑意,指尖轻点,将这段时长一分多钟、画面和声音都无比清晰的视频,选中,然后,点下了发送键。
收件人邮箱地址,赫然是:jiang.yanshen@jycapital.com。
在邮件主题栏,他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带着浓烈的恶意和挑衅:
“江总,贵夫人今晚玩得很开啊!‘蒙眼猜人’,手感不错吧?尤其对陈律同学,真是……念念不忘,情有独钟呢!您慢慢欣赏。”
发送成功。
赵鹏收起手机,端起酒杯,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包厢中央那个被众人簇拥、笑得明艳张扬的沈疏萤,又掠过同样意气风发的陈律,眼底的阴鸷和快意一闪而逝。
江砚深……那个高高在上、仿佛永远掌控一切的江总……看到这个,会是什么表情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第三章
城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江砚深书房的深色地毯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刚结束与海外一个合作方的冗长视频会议,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书桌上,一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散发着苦涩的余味。时间已近午夜。
他习惯性地刷新了一下私人邮箱。工作邮件处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订阅信息。正准备关掉页面,一封新邮件的提示突兀地跳了出来。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由字母和数字随机组合的邮箱地址。主题栏那行字,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江总,贵夫人今晚玩得很开啊!‘蒙眼猜人’,手感不错吧?尤其对陈律同学,真是……念念不忘,情有独钟呢!您慢慢欣赏。”
江砚深握着鼠标的手指,瞬间绷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脚底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直冲头顶!
陈律!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表象。那个沈疏萤大学时期就暧昧不清、毕业后也藕断丝连的所谓“蓝颜知己”!那个他看在眼里,却因为沈疏萤信誓旦旦的“只是朋友”而选择暂时按兵不动的男人!
邮件正文是空的。只有一个视频附件。
江砚深盯着那个小小的视频图标,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他骤然变得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重量。
他移动鼠标,光标悬停在那个附件上,停顿了足足三秒。然后,食指用力,点了下去。
下载进度条飞快地跑满。
他点开播放。
高清的画面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嘈杂的背景音浪率先涌出——是震耳欲聋的起哄声、口哨声、拍桌声。镜头有些晃动,但拍摄者显然很懂角度,焦点牢牢锁定在包厢中央。
画面中央,是沈疏萤。
她穿着那条他今早出门前,在衣帽间看到她挑选的、该死的黑色蕾丝长裙!脸上蒙着黑色的真丝眼罩,红唇在迷离的灯光下勾着魅惑的弧度。她正伸着手,在黑暗中摸索。
镜头紧紧跟随着她。看着她摸索过女同学的裙摆,引来一阵哄笑;看着她触碰到某个男同学的下巴,猜错名字,笑着罚酒。画面里,她笑得那么肆意,那么张扬,带着一种近乎放浪的、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陌生风情。
然后,镜头捕捉到了关键的一幕。
她的指尖,精准地、带着某种宿命般的意味,落在了陈律的喉结上。
画面被拉近,给了特写。
江砚深清晰地看到,她戴着钻戒的、属于他江砚深妻子的手指,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意味,停留在另一个男人的喉结上。他甚至能看到她指尖微微用力,感受着对方喉结的滚动。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接着,他看到沈疏萤微微侧过头,红唇凑近陈律的耳畔。虽然背景音嘈杂,但拍摄者显然离得很近,或者用了什么手段,她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毫不掩饰的撩拨,清晰地穿透了喧嚣,如同毒蛇的信子,钻进江砚深的耳膜:
“陈律……你心跳好快。”
轰——!!!
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江砚深体内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他猛地从宽大的真皮座椅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桌上的咖啡杯。冰冷的、褐色的液体泼洒出来,瞬间浸透了旁边几份重要的文件,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肆意流淌,像一滩肮脏的血。
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瞳孔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急剧收缩,眼底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突突地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压了下去。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沈疏萤扯下了眼罩,在震天的起哄声中,对着陈律,对着镜头,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风情万种的笑容!那笑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江砚深的心上!
然后,她甚至挑衅般地,指尖在陈律的喉结上,又轻轻刮了一下!
最后,画面定格在陈律深深凝视沈疏萤、仰头灌下一杯烈酒的特写上。那眼神里的占有欲和得意,毫不掩饰!
视频结束。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江砚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他高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失控边缘的凶兽。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红木书桌上!
“砰——!!!”
一声巨响!桌面上的电脑屏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泼洒的咖啡杯碎片飞溅开来。巨大的反震力让他的指骨传来剧痛,但这痛楚,远不及心口那被撕裂、被践踏、被彻底焚毁的万分之一!
沈疏萤!
陈律!
还有那个躲在暗处、拍下视频、发来这封挑衅邮件的杂碎!
背叛!赤裸裸的、毫无廉耻的背叛!在他江砚深的眼皮底下!在他给予她奢华无度的生活之后!在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的时候!
“呵…呵呵……” 一阵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笑声,从江砚深紧咬的牙关中挤了出来。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冰寒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定格的、陈律那张意气风发的脸。那眼神,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淬炼到极致的、冰冷的、毫无人性的杀意。
念念不忘?情有独钟?
好!很好!
他江砚深的女人,也敢碰?!
他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沾着咖啡渍和碎玻璃渣的手,重新握住了鼠标。屏幕上,视频播放器的界面还停留在陈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江砚深的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穿透了那张虚伪的面孔,落在了视频背景的细节上。包厢的装潢风格,某个角落露出的独特装饰画,甚至桌上摆放的特定品牌的酒瓶……这些碎片信息在他脑中飞速组合、定位。
“蓝调”顶层VIP包厢。很好。
他点开邮件,再次看向那个陌生的发件邮箱。一串毫无规律的字符。但这难不倒他。他调出一个特殊的追踪程序,将邮箱地址输入进去。屏幕上代码飞速滚动,如同他此刻沸腾的杀意。
与此同时,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24小时待命的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江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毫无情绪波动的男声。
“阿哲,”江砚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两件事。第一,立刻去‘蓝调’私人会所,调取今晚顶层VIP包厢的全部监控录像,尤其是……”他顿了顿,眼底的寒光几乎要溢出来,“尤其是沈疏萤和陈律接触的所有画面。所有角度,所有细节,一秒都不能少。用最高权限,无论对方开什么价。”
“明白,江总。”阿哲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
“第二,”江砚深的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上,定格在陈律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残忍到极致的弧度,“给我查陈律。陈明远律师事务所的那个陈律。他的一切!从他律所成立的第一笔账目,到他经手的每一个案子,到他名下所有的房产、股票、银行流水,甚至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饭,去了哪里鬼混!所有!所有能挖出来的东西!尤其是……税务!给我往死里查!我要最硬的证据,要能立刻把他钉死的铁证!”
“是,江总!”阿哲的回答干脆利落,“最迟明早八点,资料会放在您桌上。”
“很好。”江砚深挂断了电话。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靠在椅背上,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胸腔里那颗被怒火和背叛反复灼烧的心脏,在极致的冰冷杀意包裹下,反而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着。
他不需要咆哮,不需要质问,甚至不需要立刻去找沈疏萤对质。
那太低级了。
他要的,是毁灭。
是让这些胆敢背叛他、挑衅他的人,付出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最惨痛的代价!他要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在他们面前,被他亲手,一点一点,碾成齑粉!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滩已经变得粘稠冰冷的咖啡渍上,还有旁边被浸透的文件。他伸出手指,蘸了一点冰冷的褐色液体,在红木桌面上,缓慢地、用力地,写下一个名字:
陈律。
指尖划过桌面,留下深色的、扭曲的痕迹,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
游戏开始了。
第一个。
第四章
清晨七点五十分,城市刚刚苏醒,带着宿醉般的慵懒。江砚深书房的灯,却亮了一整夜。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天光,只有书桌上那盏冷色调的台灯,投射出一圈惨白的光晕,照亮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因和烟草混合的味道,冰冷而提神。
江砚深靠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被咖啡渍沾染、已经干涸发硬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紧绷的颈线。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的血丝非但没有褪去,反而因为一夜未眠而更加浓重,像蛛网般密布。然而,那双眼睛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极度专注的光芒。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不再是那段让他焚心的视频,而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财务报表、银行流水截图、合同扫描件……所有关于陈明远律师事务所和陈律个人的信息,如同被解剖的标本,赤裸裸地摊开在他眼前。
阿哲的效率极高。凌晨四点,一个加密的U盘就悄无声息地放在了书桌上。里面是“蓝调”会所顶层包厢昨晚所有角度的监控录像,以及一份关于陈律的、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调查报告。
江砚深没有去看那些监控录像。沈疏萤指尖划过陈律喉结的画面,她凑近低语的声音,已经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多看一遍,都是对自己理智的凌迟。他直接跳过了那部分,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毁灭欲,都精准地投注在了陈律和他的律所上。
他像一个最冷静、最无情的猎手,在浩瀚的数据海洋中,搜寻着那根足以勒死猎物的绞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只有他手指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以及偶尔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他的动作快而稳定,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屏幕上每一行数字,每一个条款。
终于,在七点五十五分。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被标记为“内部账目-2019Q3”的Excel表格上。光标锁定在几个不起眼的单元格上。那是几笔数额不大不小、标注为“咨询服务费”的支出,收款方是几个名字拗口的、查无此公司的小型“咨询公司”。
江砚深的嘴角,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带着几分残忍愉悦的弧度。
找到了。
他立刻调出这几个“咨询公司”的工商注册信息、银行开户资料。结果不出所料:空壳公司。注册地址是虚拟的,法人代表是查无此人的假身份,银行账户的开户资料也漏洞百出。资金在进入这些账户后,很快就被分散转移,最终流向了一些……个人账户。
其中几个账户的名字,江砚深在陈律那份调查报告的“关联人”一栏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陈律的堂弟,一个游手好闲、嗜赌成性的家伙。
手法很老套,但很有效。利用空壳公司虚构支出,套取律所资金,逃避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金额累计起来,已经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足够构成刑事犯罪。
江砚深迅速将相关的账目截图、银行流水、空壳公司信息、关联人资料……所有证据链的关键节点,分门别类,整理成一个压缩包。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般的精准和冷酷。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七点五十八分。
他点开了国家税务局的官方网站。页面简洁,庄重。他找到了那个醒目的“税收违法行为检举”入口。
鼠标移动,点击。
检举页面弹出。他面无表情地开始填写。
被检举人姓名/名称: 陈明远律师事务所(陈律)
被检举人识别号(统一社会信用代码): 他手指翻飞,准确无误地输入。
涉嫌税收违法行为: 他勾选了“逃避缴纳税款”,并在详细说明栏里,用最简洁、最专业的语言,清晰地描述了其利用空壳公司虚列支出、转移利润、偷逃企业所得税及个人所得税的犯罪事实。
上传附件: 他选中了那个刚刚整理好的、包含了所有铁证的压缩包。
在“检举人信息”一栏,他停顿了一下。
姓名:江砚深
身份证号:他流畅地输入。
联系电话:他输入了自己的私人号码。
联系地址:他输入了这间公寓的地址。
他没有选择匿名。他要让陈律知道,是谁在碾死他!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动他江砚深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最后,他移动鼠标,光标悬停在那个醒目的、红色的“提交”按钮上。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
沈疏萤冲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条黑色蕾丝长裙,只是此刻皱巴巴的,沾着酒渍。头发凌乱,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掉,眼线晕开,像两道黑色的泪痕。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但此刻里面却充满了惊惶、愤怒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惧。
“江砚深!”她尖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带着哭腔,“你干了什么?!你疯了吗?!”
她显然是刚刚得知消息,一路狂奔回来,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江砚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冷地看向门口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一夜的疯狂放纵,此刻在她身上只剩下狼狈和恐慌。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被彻底弄脏、再无价值的垃圾。然后,他漠然地移开视线,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提交”按钮上。
“我干了什么?”他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却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我在做一件……早就该做的事情。”
“你胡说!”沈疏萤冲到他书桌前,双手猛地拍在桌面上,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陈律被抓了!税务局的人一大早就冲进他的律所!说他涉嫌巨额偷税漏税!是你!一定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凭什么?!”
“凭什么?”江砚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加深了。他终于再次看向她,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她惊惶的眼底,“就凭他陈律,不知死活,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你……”沈疏萤被他眼神里的冰冷杀意慑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随即更大的愤怒和恐惧攫住了她,“你血口喷人!我和陈律只是老同学!昨晚……昨晚只是玩游戏!大家都看到了!你凭什么这样污蔑我们!凭什么毁了他!”
“玩游戏?”江砚深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瘆人。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书桌,逼近沈疏萤,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耳膜:
“摸着他的喉结,感觉他的心跳,凑在他耳边说‘你心跳好快’……沈疏萤,这就是你所谓的‘玩游戏’?嗯?”
沈疏萤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昨晚在黑暗中的大胆和放纵,在酒精和刺激下觉得理所当然的行为,此刻被江砚深用如此冰冷、如此直白的方式复述出来,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徒劳地辩解,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想的哪样?”江砚深打断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讥诮,“视频拍得很清楚。邮件也发得很及时。沈疏萤,你真当我是瞎子?是傻子?”
“视频?邮件?”沈疏萤彻底懵了,巨大的恐慌让她语无伦次,“什么视频?谁发的邮件?江砚深!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
“解释?”江砚深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他猛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留着你的解释,去跟法官说,或者……去跟你的陈大律师,在监狱里慢慢说吧。”
他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
不再看她那张惨白惊恐的脸,江砚深的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手指移动,毫不犹豫地,点下了那个鲜红的——
“提交”。
屏幕上弹出一个绿色的提示框:“检举信息提交成功!感谢您对税收工作的支持!”
几乎就在提示框弹出的同一秒,江砚深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陈律!
江砚深看着那个名字,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某种东西。
那是快意。
冰冷、残酷、带着毁灭气息的、淋漓尽致的快意!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在沈疏萤惊恐绝望的注视下,按下了接听键,并且,打开了免提。
“江砚深!!!” 电话那头,陈律的声音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的嘶吼,充满了极致的愤怒、恐惧和绝望,完全没有了昨晚在包厢里的半分精英从容,“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疯子!王八蛋!你做了什么?!税务局的人把我这里全封了!我的电脑!我的账本!全被拿走了!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陈律的咆哮声,如同失控的电流,通过免提喇叭在死寂的书房里炸开,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疯狂。
沈疏萤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嘶吼,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江砚深却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冷,像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纹。他甚至还慢悠悠地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冷透、浑浊不堪的咖啡,凑到唇边,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苦涩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甜美的刺激感。
“陈大律师,”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慵懒的嘲讽,与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咆哮形成刺耳的对比,“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对身体可不好。”
“江砚深!你少他妈给我装蒜!”陈律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除了你还有谁?!你他妈阴我!那些账……那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你这是诬陷!是犯法的!我要告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告我?”江砚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轻轻嗤笑一声,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冰冷的红木桌面,“陈律,你是个律师。证据呢?指控我,需要证据。而我指控你……”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证据,现在大概已经摆在税务局稽查科,还有……经侦支队某位队长的办公桌上了。”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只剩下陈律粗重、绝望、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江砚深甚至能想象出对方此刻的表情——那张昨晚还意气风发、带着得意和占有欲的脸,此刻一定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绝望。
这种想象,让他胸腔里那股冰冷的快意,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蔓延。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江砚深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缓缓扫过书桌前摇摇欲坠、泪流满面的沈疏萤,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话筒,也砸在沈疏萤的心上,“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昨晚,‘蓝调’顶层,玩得开心吗?”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凌迟着电话那头和眼前这个女人的神经,“我太太的手感……如何?”
“你……你……”陈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你知道了?那个视频……是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砚深冷冷地打断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杀意,“陈律,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人。还蠢到……留下了把柄。”
“不!江砚深!你听我说!”陈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垂死挣扎的哀求,“误会!都是误会!是疏萤她……是她主动的!我只是……我只是没推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江总!江哥!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立刻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求你了!我的律所……我的一切……不能就这么毁了!求求你!”
曾经高高在上的精英律师,此刻为了求生,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给了沈疏萤,像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沈疏萤听到陈律的话,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屈辱和更深的绝望!她不敢相信,昨晚那个在她指尖下心跳加速、眼神灼热的男人,此刻为了自保,竟能如此轻易地将她推出去!
江砚深将沈疏萤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更深了。狗咬狗的戏码,总是格外“精彩”。
“求我?”江砚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陈律,晚了。”
他微微前倾,对着手机话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法官宣判最后的死刑:
“你的律所,完了。”
“你的名声,臭了。”
“你的自由……也到头了。”
“好好享受,你剩下的……牢狱时光吧。这,就是你碰我江砚深东西的……代价。”
说完,不等电话那头传来任何反应——是崩溃的哭嚎,还是更恶毒的咒骂——江砚深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也彻底掐断了陈律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江砚深随手将手机丢回桌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缓缓靠回椅背,目光重新落在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沈疏萤身上。
书房里只剩下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江砚深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肮脏和恶心的女人。胸腔里那股毁灭后的快意,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他,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战栗的舒畅。
他拿起桌上那杯冰冷的咖啡,再次送到唇边,这一次,他仰头,将里面浑浊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滑入食道,却像点燃了一把火,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爽快!
无比的爽快!
这,仅仅是开始。
他放下空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
“急什么?”他看着沈疏萤,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温柔,“这才第一个。”
沈疏萤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她看着江砚深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
第五章
陈律的倒台,快得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就在江砚深按下“提交”键的二十四小时内,陈明远律师事务所被税务局和经侦部门联合查封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金融圈和法律界。曾经风光无限、被誉为业界新星的陈大律师,一夜之间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等待他的是偷税漏税、职务侵占等多项罪名的指控,以及漫长的铁窗生涯。
这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所有认识陈律的人目瞪口呆,也炸得沈疏萤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把自己关在主卧里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不敢看手机,不敢接任何电话,外面世界的喧嚣和议论仿佛都带着刺,能将她扎得遍体鳞伤。她甚至不敢去想陈律此刻在拘留所里的样子,那只会让她更加崩溃。
然而,比陈律的结局更让她恐惧的,是江砚深那双冰冷彻骨、毫无感情的眼睛,和他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这才第一个”。
第一个?还会有谁?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还要做什么?
这些问题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啃噬着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而身后,是江砚深这个冷酷无情的推手。
第二天下午,在极度的恐慌和饥饿驱使下,沈疏萤终于鼓起一丝勇气,走出了主卧。她需要食物,更需要……探听消息。她想知道,江砚深的报复,是否真的开始了下一步?目标又是谁?
她赤着脚,像幽灵一样飘到客厅。巨大的公寓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江砚深不在,他大概在公司,或者……在某个地方,继续编织着他毁灭的网。
沈疏萤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想给自己倒杯水。手刚碰到水壶,她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是微信消息。来自一个群聊——“萤火虫姐妹淘”。这是她和几个平时玩得最好的名媛闺蜜的小群。
她犹豫了一下,强烈的恐惧让她想立刻关掉手机,但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冲动,驱使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群聊。
消息如同爆炸般刷屏,每一条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睛:
林薇(语音,点开是尖锐急促的声音):“疏萤!疏萤你在吗?!出大事了!我的天!你快看新闻!看热搜!我的代言!我的代言全没了!全完了!!”
配图:几张品牌方发来的解约通知函截图,措辞冰冷,毫无回旋余地。
苏娜(文字,带着哭腔):“呜呜呜……疏萤,怎么办啊?我刚接到电话,我老公公司那个最大的融资项目,本来都谈好了,今天早上对方突然反悔了!说我们资质有问题!我老公快疯了!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昨晚……我们也在场?”后面跟着一串崩溃大哭的表情。
李曼(文字,充满恐慌):“不止你们!我刚接到常去的那家美容院的电话,说我的VIP卡被冻结了!理由是我‘传播不实信息,损害他人名誉’!我传播什么了?!我就在群里发了段昨晚你玩游戏的小视频啊!还打了码的!这也能算?!@沈疏萤 疏萤,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江总……江总他……”
最后一条消息,是林薇发的一个微博热搜链接。
沈疏萤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个链接。
热搜榜第三位,一个刺眼的词条:#名媛林薇代言翻车,黑历史被扒#
点进去,置顶的是一条由某知名娱乐八卦号发布的、图文并茂的长微博:
【惊爆!当红名媛、XX品牌大使林薇人设崩塌!昔日霸凌同学、插足他人婚姻、整容换头黑历史全曝光!品牌方火速解约切割!】
下面附上了九宫格图片:有林薇高中时期穿着奇装异服、对着镜头竖中指的照片;有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在酒店门口搂抱的模糊偷拍(配文直指对方为有妇之夫);还有她整容前的素颜证件照和现在的精修照对比,差异巨大;甚至还有几张微信聊天记录截图,内容是她和某个“姐妹”吐槽某个品牌公关“又老又丑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恶毒言论……
每一张图,每一段文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林薇精心营造的“白富美”、“名媛”人设剥得干干净净,露出底下不堪入目的真实。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卧槽!这么劲爆?平时看她晒的那些照片,还以为多高贵呢!”
“霸凌?当小三?整容怪?还嘴那么臭?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吐了!这种人也配当品牌大使?解约得好!活该!”
“听说她昨晚还在某个同学会上玩得很嗨?物以类聚啊!”
“等等,她昨晚的同学会?是不是和那个刚进去的陈律一起的?还有那个谁……江氏集团总裁的夫人?细思极恐……”
沈疏萤看着这些文字和图片,看着林薇那些被扒得底朝天的“黑历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林薇!她的好闺蜜!昨晚同学会上,就是她第一个起哄,递给她眼罩,怂恿她玩那个该死的游戏!
解约?黑历史被扒?社会性死亡?
这绝不是巧合!
是江砚深!一定是他!他不仅毁了陈律,现在开始对她的朋友下手了!而且手段如此狠辣精准,直击要害!林薇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名媛”身份和那些光鲜亮丽的代言!江砚深就让她彻底失去这些,还要把她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阳光下,任人践踏!
“嗡——”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单独发来的消息,只有一行字,却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沈疏萤!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害的!江砚深要毁了我们所有人!我跟你没完!!!”
沈疏萤手一抖,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踉跄着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橱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她顺着橱柜滑坐在地,双手死死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她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残妆,狼狈不堪。
江砚深的话,如同魔音灌耳,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
“这才第一个。”
“这才第一个……”
林薇是第二个!那苏娜老公黄掉的项目呢?李曼被冻结的美容卡呢?是不是也是他的手笔?他到底要毁掉多少人?下一个会是谁?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她连滚带爬地扑向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像一张破碎的蛛网。她颤抖着手指解锁,疯狂地翻找通讯录。
她必须做点什么!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求他!求他停手!
她找到了那个被她置顶、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的名字——江砚深。
她按下拨号键,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单调的忙音。
一声,两声,三声……
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她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江砚深的声音传来,平静,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接一个无关紧要的工作电话。
“砚深!砚深是我!”沈疏萤像是抓住了救星,声音带着哭腔,尖利而急促,“求求你!停手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去同学会!不该玩那个游戏!不该……不该和陈律……我发誓!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昨晚就是喝多了!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她语速飞快,颠三倒四,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求他能心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短暂的沉默,让沈疏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窒息。
然后,江砚深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冰冷:
“原谅你?沈疏萤,你配吗?”
沈疏萤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窟。
“那些被你‘一时糊涂’牵连的人,”江砚深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同法官在宣读判决书,“林薇的代言,苏娜老公的项目,李曼的VIP卡……你觉得,她们会原谅你吗?”
他果然都知道!他果然在动手!而且,他是在用她朋友们的痛苦,来加倍折磨她!
“不……不要……”沈疏萤绝望地哀求,“她们是无辜的!都是我的错!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个人!求求你!放过她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答应你!”
“无辜?”江砚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轻轻嗤笑一声,“昨晚在包厢里,起哄的,拍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是无辜的?”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沈疏萤,游戏是你开始的。但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由我说了算。”
“至于你……”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好好看着。看着你身边的人,因为你愚蠢的放纵,一个接一个地……万劫不复。”
“这才刚刚开始。”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冰冷的忙音,像最后的丧钟,在沈疏萤耳边回荡。
她握着手机,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空洞,面如死灰。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掐灭。
江砚深没有原谅她,甚至没有给她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就是要她活着,清醒地、痛苦地,看着她所珍视的一切人际关系、她的社交王国,在她面前,因为他,而彻底崩塌、毁灭!
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她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哑的哀鸣,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
而城市的另一端,江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江砚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和建筑。他刚刚挂断沈疏萤的求饶电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冰冷而炽烈的火焰。
他拿起内线电话:“阿哲,林薇那边,继续。我要她所有代言的解约公告,在明天之前,铺满所有主流媒体和社交平台的头条。另外,苏娜老公公司那个项目的竞争对手,可以接触了,条件……按我之前说的,再优厚两成。”
“是,江总。”阿哲的声音毫无波澜。
放下电话,江砚深端起手边一杯刚煮好的、滚烫的黑咖啡。浓郁的苦涩香气弥漫开来。他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
滚烫的液体灼烧着舌尖,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刺激感。
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那股灼热顺着食道滑下,点燃胸腔里那团名为“复仇”的火焰。
看着敌人崩溃,看着他们珍视的东西化为乌有……这种感觉,比最醇厚的咖啡,更让人上瘾。
他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刚才的通话记录上,沈疏萤的名字下面,是红色的“已挂断”字样。
他的指尖,缓缓滑过那个名字,如同抚过一件即将被彻底粉碎的瓷器。
眼神冰冷,毫无怜悯。
下一个,会是谁呢?
第六章
沉重的实木大门在身后合拢,将公寓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彻底隔绝。江砚深站在空旷的电梯厅里,冰冷的金属墙壁映出他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影。
电梯无声地快速下行。数字不断跳动:58…57…56…
他脸上那层冰冷的、如同面具般的漠然,在电梯下降的轻微失重感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眼底深处那燃烧了数日的、冰冷的火焰,似乎也随着沈疏萤那绝望的哭喊和最终的崩溃,而渐渐平息下去,只余下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
报复的快感,如同最烈的酒,在最初的汹涌澎湃、灼烧肺腑之后,留下的,是杯底的残渣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陈律身败名裂,锒铛入狱,余生将在铁窗中忏悔(如果他有的话)。
林薇、苏娜、李曼……那些曾经在包厢里起哄、看戏、甚至可能推波助澜的“好姐妹”,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社交圈彻底崩塌,生活天翻地覆。
沈疏萤……他曾经捧在手心的妻子,如今被他亲手剥去了所有华丽的外衣和赖以生存的虚荣光环,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剩下最彻底的绝望和恐惧。她珍视的一切,都被他碾得粉碎。
他赢了。赢得毫无悬念,赢得冷酷彻底。
电梯到达一层,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明亮的光线和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瞬间涌入。
江砚深迈步走出电梯,走进大厦金碧辉煌、人来人往的挑高大堂。前台小姐恭敬地向他问好,路过的员工纷纷侧身避让,投来敬畏的目光。他是这里的王,掌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此刻,走在这熟悉的环境里,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感。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是助理阿哲发来的消息:
“江总,林薇所有代言解约公告已按计划发布,舆论发酵中。苏娜老公公司的竞争对手已签约,项目正式易主。李曼丈夫的问题材料已匿名递交相关部门。另外,沈小姐的经纪人Amy来电,确认‘风华’、‘璀璨’、‘云裳’均已按您的要求,与沈小姐终止一切合作。”
一条条,都是他复仇计划完美执行的捷报。
江砚深看着屏幕,指尖划过那一条条冰冷的文字。没有预想中的畅快淋漓,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倦怠。
他收起手机,没有回复。径直走出大厦旋转门。
深秋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他骨子里的寒意。司机早已将黑色的宾利慕尚停在门口。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总,回公司还是?”司机恭敬地问。
“去江边。”江砚深靠在后座,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好的,江总。”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江砚深闭着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
是沈疏萤。
不是昨晚同学会上那个风情万种、肆意撩拨的沈疏萤。
也不是刚才在公寓里那个歇斯底里、狼狈不堪的沈疏萤。
而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在爱琴海阳光下,搂着他脖子,笑得没心没肺,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整个星空的沈疏萤。
那时的她,鲜活,明媚,带着一种被宠坏的、却无比真实的娇蛮。她看他的眼神,是纯粹的、炽热的,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他忙于工作,一次次忽略她的晚餐邀约?
是她看中天价珠宝,他眼都不眨地买下,却忘了她真正想要的也许只是一句“我爱你”?
还是他习惯了用物质去填补一切,以为那就是爱,却忘了人心……是最贪婪也最脆弱的东西?
江砚深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深沉的晦暗。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不合时宜的、软弱的念头驱逐出去。
背叛就是背叛。无论理由是什么,她触碰了他的底线,就该付出代价。他江砚深,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车子在滨江大道旁停下。江砚深推门下车。深秋的江风带着湿冷的寒意扑面而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走到江边的护栏旁,眺望着宽阔的江面。
江水浑浊,奔流不息,裹挟着泥沙和城市的倒影,沉默地流向远方。夕阳的余晖给江面镀上了一层破碎的金色,带着一种苍凉的壮阔。
他点燃一支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带来短暂的刺激和暖意。他很少抽烟,只有在极度疲惫或需要思考的时候。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私人号码,一个没有储存的本地座机。
江砚深看着那个号码,眼神微凝。他大概猜到了是谁。
他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沈疏萤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死寂:“……我签。”
只有两个字。没有哀求,没有咒骂,只有彻底的绝望和放弃。
江砚深握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江风吹过,带来一阵寒意。他对着话筒,只回了一个字:
“好。”
然后,挂断。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他对着奔流的江水,深深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无影无踪。
结束了。
他和沈疏萤之间,那场始于炽热、终于毁灭的婚姻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她签了。后续手续,你处理干净。”
“明白,江总。财产分割会严格按照协议执行,沈小姐名下的房产和资金会在一周内完成过户。”律师的声音专业而冷静。
“嗯。”江砚深应了一声,挂断。
他掐灭了烟蒂,随手弹进旁边的垃圾桶。最后看了一眼浑浊的江面,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宾利。
“回公司。”
车子启动,汇入傍晚繁忙的车流。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将冰冷的钢铁森林染上迷离的色彩。
江砚深靠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报复的快感已经彻底褪去,心口那块被背叛撕裂的地方,并没有因为敌人的毁灭而愈合,反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空洞。
他得到了惩罚的结果,却失去了……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空虚吗?
不。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那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是站在废墟之上,俯瞰着被自己亲手摧毁的一切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寂寥。
他不需要空虚。他需要的是……新的目标,新的征服,用更强大的掌控感,来填满这片废墟。
第七章
一周后。
江砚深坐在江氏集团顶层宽大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壮阔的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醇厚的香气。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份文件。
最上面一份,是盖着鲜红印章的《离婚协议书》生效确认书。沈疏萤的名字签在乙方栏,字迹潦草无力,透着最后的挣扎和放弃。她名下那套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公寓和一笔足够普通人挥霍几辈子的资金,已经完成了过户。从法律意义上讲,他和沈疏萤,再无瓜葛。
第二份,是阿哲送来的关于陈律案件的最新进展报告。证据确凿,检方已正式提起公诉,偷税漏税、职务侵占,数罪并罚,刑期至少在十年以上。陈明远律师事务所的招牌,已经被摘下,等待拍卖清算。陈律这个名字,在法律界和金融圈,已经彻底臭了。
第三份,是林薇、苏娜、李曼等人近况的简报。林薇被各大品牌索赔,负债累累,躲到了国外一个小镇,据说精神濒临崩溃。苏娜老公的公司破产,夫妻反目,正在打离婚官司,争夺所剩无几的财产。李曼丈夫被调查,自身难保,李曼彻底消失在了原来的社交圈,不知所踪。
所有参与那场“游戏”的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江砚深的目光扫过这些文件,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份份普通的商业简报。复仇的火焰已经熄灭,留下的只有冰冷的余烬和一种……任务完成的确认感。
他拿起内线电话:“阿哲,进来。”
几秒钟后,阿哲无声地推门而入,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江总。”
“这些,”江砚深用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归档。陈律那边,盯着点,确保判决顺利。其他人,不用再跟了。”他的声音平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漠然。
“是,江总。”阿哲应道,上前一步准备收起文件。
“等等。”江砚深忽然开口。
阿哲动作一顿。
江砚深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份简报上,那是关于昨晚同学会组织者赵鹏的。赵鹏,那个躲在角落里拍下视频、发来挑衅邮件的始作俑者。报告显示,赵鹏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建材公司,靠着一些灰色手段和钻营,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赵鹏……”江砚深缓缓念出这个名字,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他最近,是不是在竞标城西那个政府安置房项目的建材供应?”
阿哲立刻回答:“是的,江总。赵鹏的公司是三家入围供应商之一,实力最弱,但据说……和项目某个负责人关系匪浅。”
“关系匪浅?”江砚深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查清楚。把他公司所有不合规的操作,偷工减料的证据,行贿的记录……一样不落,整理好。”
“明白。”阿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另外,”江砚深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他不是喜欢拍视频吗?把他这些年‘精彩’的饭局、‘特别’的娱乐活动……也找点‘高清**’的出来。在他竞标最关键的时候,匿名发给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有……项目招标委员会的所有成员,以及……他老婆的邮箱。”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安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阿哲面不改色:“是,江总。我会安排妥当,确保在开标前一天,所有相关方都能收到这份‘惊喜’大礼包。”
“嗯。”江砚深满意地点点头,靠回椅背,“去吧。”
阿哲拿起文件,无声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江砚深端起手边的骨瓷咖啡杯,里面是刚煮好的、香气浓郁的蓝山。他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醇厚的苦味在舌尖化开,带来一种清醒的满足感。
赵鹏,这个自以为躲在暗处、可以肆意挑衅的跳梁小丑,才是这场清算中,最后、也是最该被碾死的那只臭虫。
他不需要愤怒,只需要精准地、冷酷地,按下那个毁灭的按钮。
看着敌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按照他设定的轨迹,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这种掌控全局、生杀予夺的感觉,比单纯的报复,更能填补那片废墟带来的寂寥。
他放下咖啡杯,目光投向窗外。阳光正好,天空湛蓝。他的商业版图,也该向新的领域扩张了。比如……那个刚刚因为陈律倒台而空出大片市场的法律咨询服务领域?或者……那个因为林薇等人身败名裂而重新洗牌的名流社交圈资源?
江砚深的眼底,重新燃起火焰。不再是毁灭的烈焰,而是属于征服和掌控的、冷静而炽热的野心之火。
第八章
三个月后。
深冬的寒意笼罩着城市,但江氏集团总部大楼内却暖意融融,气氛热烈。顶层的多功能宴会厅被布置得奢华典雅,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气中流淌着悠扬的小提琴曲和香槟的芬芳。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签约酒会暨新闻发布会。
江砚深站在临时搭建的小型发言台上,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气场强大。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胜利者的从容微笑,深邃的眼眸扫过台下济济一堂的宾客——商界巨擘、政界名流、金融精英、媒体记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敬畏、探究和讨好。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媒体朋友,”江砚深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今天,我非常荣幸地宣布,江氏集团正式完成对‘恒远法律咨询集团’的全面收购与重组!新的‘江恒法务集团’,将于即日起,扬帆起航!”
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闪光灯亮成一片。
恒远法律咨询集团,曾是陈明远律师事务所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巨头之一。在陈律倒台、市场动荡之际,江砚深以雷霆手段,精准狙击,利用资本优势和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商业运作,最终将其收入囊中。这不仅意味着江氏集团正式强势介入利润丰厚的法律服务市场,更标志着江砚深的商业帝国版图再次实现了质的飞跃。
“江恒法务集团,将整合双方最优质的资源,汇聚最顶尖的法律人才,”江砚深继续着他的演讲,声音充满力量,“致力于为客户提供最专业、最全面、最高效的法律解决方案!我们不仅要做行业的参与者,更要做规则的制定者,标准的引领者!”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台下再次掌声雷动。
发言结束,江砚深走下台,立刻被蜂拥而上的宾客包围。祝贺声、恭维声不绝于耳。他从容应对,举杯示意,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
“江总,恭喜恭喜!这一手真是漂亮!恒远这块硬骨头,也就您能啃下来!”一个地产大亨端着酒杯凑过来,满脸堆笑。
“江总,以后在法务这块,可得多多关照我们这些老朋友啊!”另一位金融大佬紧随其后。
“江总,您看我们那个跨国并购案的法律顾问……”有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寻求合作。
江砚深微笑着,一一回应,既不失礼数,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他的目光偶尔掠过人群,看到了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是曾经和沈疏萤、林薇她们混迹一个圈子的名媛,此刻正用或敬畏、或讨好的眼神望着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仗着和“江太太”的“交情”就试图凑上前来。
他心中毫无波澜。那个浮华虚荣的圈子,早已被他亲手碾碎重组。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是真正的权力和资本。
“江总,”助理阿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低声汇报,“赵鹏那边,处理干净了。”
江砚深微微侧头,示意他说下去。
“他的建材公司被爆出严重偷工减料、行贿和财务造假,已被取消竞标资格,并面临多项调查。他本人……那些‘精彩’视频发出后,他老婆当天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并聘请了离婚律师。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趁机落井下石,抢走了所有订单。现在,他公司破产,债主堵门,人……据说躲到乡下老家去了,精神不太正常。”阿哲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念一份天气报告。
江砚深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香槟杯,金黄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优雅的弧线。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
“知道了。”他淡淡应道。
赵鹏,这只最后的臭虫,也彻底被碾死了。无声无息,不留痕迹。这才是最彻底的清算。
他抿了一口香槟,冰凉微甜的气泡在口中炸开,带来一种清爽的刺激感。看着眼前觥筹交错、众星捧月的景象,感受着权力在指尖流淌的实感,胸腔中那片因背叛和毁灭而留下的废墟,正被一种更强大、更稳固的东西——绝对的掌控力和不断扩张的帝国版图——迅速填满、夯实。
空虚?空洞?
不存在的。
他江砚深的世界,永远只有征服和掌控。失去的,就用十倍、百倍的胜利夺回来。背叛的伤口,就用敌人的彻底毁灭和自身更强大的力量来覆盖。
“江总,”一个穿着考究、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容真诚,“恭喜江恒法务成立!我是‘风华’杂志的新任主编,周正。不知是否有幸,能为您做一期封面专访?您整合恒远这一役,堪称教科书级的商业案例!”
风华杂志?那个曾经将沈疏萤捧上封面、又在她跌落时毫不犹豫将她抛弃的顶级时尚媒体?
江砚深看着眼前这位新主编,眼神深邃。他记得,正是这位周主编,在接手后第一时间,雷厉风行地处理了与沈疏萤的合约,并公开表示要重塑杂志的“专业性和格调”。
“周主编客气了。”江砚深举杯与他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专访可以安排。正好,我也有些关于‘品牌形象’和‘格调’重塑的想法,想和贵刊交流一下。”
周正眼睛一亮,立刻捕捉到了江砚深话语中的深意和可能的合作机会:“荣幸之至!江总您对品牌和格调的见解,一定独到深刻!我们非常期待!”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
江砚深的目光越过周正,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看到了那个曾经为了“风华”封面而欣喜若狂、如今却一无所有的女人。
沈疏萤,你看。
你曾经视若珍宝、甚至不惜用背叛去维系的光环,如今,我只需一句话,就能让它的掌控者,主动将聚光灯聚焦在我身上。
你失去的,我唾手可得。
你追求的,我早已超越。
这种站在更高处,俯视着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一切,并将其彻底踩在脚下、化为己用的感觉,比单纯的毁灭,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比充实的……爽快!
第九章 终局:王者的加冕
签约酒会的喧嚣渐渐散去,宾客们带着或兴奋、或敬畏的心情陆续离开。宴会厅里只剩下工作人员在安静地收拾。
江砚深没有立刻离开。他独自一人,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璀璨的星河,一直蔓延到天际。寒风在高空呼啸,却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在外,室内温暖如春。
他解开了西装外套的一粒纽扣,姿态放松,却依旧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壁上碰撞,发出细微的轻响。
阿哲无声地走到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垂手侍立。
“都安排好了?”江砚深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脚下这片被他征服的钢铁森林。
“是,江总。”阿哲的声音平稳清晰,“沈小姐已于今晨搭乘航班飞往墨尔本,她名下的资金和房产已按协议处理完毕。陈律的案子下周宣判,刑期预计在十二年以上。赵鹏……已无任何消息,其社会关系和经济来源彻底断绝。林薇、苏娜、李曼等人,已彻底消失在原有圈层,无任何威胁。”
“嗯。”江砚深淡淡应了一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带着橡木桶的香气和辛辣的暖意滑入喉咙。
所有参与那场致命游戏的人,都已付出了最终的代价。尘埃落定。
“另外,”阿哲继续汇报,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我们刚刚收到确切消息,‘璀璨’珠宝集团的最大股东,迫于资金压力,已同意接受我们的收购要约。协议将在三天后正式签署。”
璀璨珠宝?
江砚深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深处,瞬间掠过一丝锐利如刀锋的光芒。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那是沈疏萤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品牌挚友”,是她社交皇冠上最闪亮的一颗“宝石”之一。也是在她跌落时,第一个站出来,用“不符合品牌形象”这种冰冷理由将她抛弃的势力。
现在,它要易主了。新主人,是他江砚深。
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沸腾的灼热感,猛地从江砚深的心底窜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比最烈的酒更烧喉,比最成功的并购案更令人血脉贲张!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阿哲,脸上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而炽烈的火焰!那是胜利的火焰,是掌控一切的火焰,是将敌人最珍视的东西彻底夺走、踩在脚下的极致快意!
“三天后?”江砚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量,“通知‘璀璨’现任CEO,签约仪式,我要亲自出席。地点,就定在他们总部大楼的顶层展厅。”
他记得,那个展厅,曾经挂满了沈疏萤为“璀璨”拍摄的巨幅广告海报。她戴着天价珠宝,笑得光芒万丈,仿佛是全世界的宠儿。
“是,江总!”阿哲立刻应道,他感受到了江砚深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令人心悸的气势。
“还有,”江砚深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巨大的落地窗,仿佛要将整个城市的灯火都踩在脚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签约仪式后,立刻发布集团内部公告:原‘璀璨’珠宝所有与沈疏萤女士相关的宣传物料、影像资料,即刻起全部下架、销毁。永不录用。”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也畅快到极致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新的‘璀璨’,不需要任何……‘污点’的痕迹。”
“明白!”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知道,这才是对那个背叛者最彻底、最诛心的终结!让她曾经最珍视的荣耀之地,亲手抹去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让她彻底成为被遗忘的尘埃!
江砚深不再说话。他重新转过身,背对着阿哲,面对着脚下这片属于他的、灯火辉煌的王国。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而强大的倒影,也对着窗外那片浩瀚的、臣服于他脚下的城市星河。
威士忌金黄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折射着璀璨的灯光,如同流动的熔金。
他仰起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滚烫的、辛辣的液体如同岩浆般滚过喉咙,带来一种近乎灼烧的痛感,随即化为一股汹涌澎湃的热流,瞬间冲散了最后一丝因背叛而产生的阴霾,点燃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爽!
无与伦比的爽!
痛快淋漓的爽!
这感觉,比征服一个商业帝国更刺激!比碾碎所有敌人更畅快!这是将背叛者连同她所追求、所依附的一切虚荣浮华,连根拔起、彻底焚毁、再踩在脚下宣告自己绝对主权的终极胜利!
他不需要空虚。他不需要空洞。
他只需要这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带来的、如同烈酒灼喉般的极致快感!这快感,真实、强烈、充满了力量,足以填满任何废墟,支撑他走向更高、更远的王座!
江砚深放下空杯,杯底与旁边的小吧台碰撞,发出清脆而有力的一声“叮”。
如同加冕的钟声。
他微微眯起眼,俯瞰着脚下这片被他彻底征服的疆域,深邃的眼眸中,只剩下冰冷而炽烈的、属于王者的绝对自信和……永不餍足的征服欲。
游戏结束。
新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终)
更新时间:2025-11-06 05:4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