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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丈夫和情令都重生了精选章节

精选章节

1.

我是在一阵浓郁的骨汤香气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纯白的被褥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软,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这很正常。

毕竟昨天是我和顾言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他亲手策划了一场盛大的晚宴,香槟,玫瑰,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

等等。

晚宴?

我猛地睁开眼,大脑像是被重锤敲击过,嗡嗡作响。

不对。

昨天不是什么结婚纪念日晚宴。

昨天,是我开着车,在回娘家的盘山公路上,刹车失灵,连人带车坠入悬崖的日子。

我记得冰冷的江水灌入车厢,淹没我的口鼻,那种窒息的痛苦和绝望,像是烙铁一样刻在我的灵魂里。

我死了。

我百分之百确定,我死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天堂的待客服务这么周到,还提供模拟生前卧室和爱心早餐的服务吗?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

这不是天堂。

这是我和顾言的家,我们的主卧。

墙上还挂着我们那张笑得虚假又僵硬的结婚照。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

钻心的疼。

“醒了?婉婉。”

一个温柔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循声望去,看到了顾言。

他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灰色居家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骨汤面,旁边还配着精致的溏心蛋和几根翠绿的青菜。

他瘦了些,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那双曾经看我时总是带着一丝不耐和疏离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痛悔,有恐惧,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我……我给你做了早餐。”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声音都在发颤,“你尝尝,我炖了很久的。”

我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结婚三年,顾言给我做早餐的次数,是零。

他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信奉君子远庖厨。

别说做饭了,他连厨房的门都懒得进。

我们家的早餐,要么是阿姨做,要么是我随便对付两口。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说,我死后的世界,是个一切都颠倒过来的镜像空间?

“你怎么了?婉婉?”

见我迟迟不说话,顾言的脸色更白了,他试探着想来碰我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家庭医生过来!”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瞬间黯然下去,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对不起,婉婉,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忏悔,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更懵了。

顾言会跟我说对不起?

这比他下厨做饭还要惊悚。

三年来,我们之间争吵不断,大多是因为苏月。

苏月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口中“永远的妹妹”,也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每次我们因为苏月吵架,他只会冷冷地丢下一句:“林婉,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小月她只是……”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冷战。

道歉?

不存在的。

我盯着眼前的顾言,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尖锐又急促,像是催命符。

顾言的身体明显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憎恶?

“别管它,婉婉,你先吃面,面要坨了。”

他急切地催促我,仿佛门外是什么洪水猛兽。

可门铃声锲而不舍,大有不把门按穿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心里那种荒谬的预感越来越强。

我没有理会顾言,径直走下楼,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不其然,是苏月。

她穿着一身惹人怜爱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

手里提着好几个印着米其林三星餐厅logo的纸袋。

看到我开门,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甜美又无辜的笑容:“婉婉姐,你醒啦?我怕你和言哥哥没吃早餐,特意让‘晨曦之露’的主厨加急做了几样你爱吃的。”

说着,她就要往里走。

“谁让你来的?”

顾言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跟了下来,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死死地盯着苏月。

苏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眶迅速泛红,泫然欲泣:“言哥哥,我……我只是担心婉婉姐。”

“我让你滚!”

顾言几乎是咆哮出声,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用身体将我和苏月隔开,“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的东西,滚!”

我躲在顾言身后,彻底傻眼了。

好家伙。

我直呼好家伙。

这俩人,昨天不还是联手把我送上西天的“好搭档”吗?

怎么今天就反目成仇了?

苏月被吼得浑身一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委屈地看着我:“婉婉姐,我真的没有恶意……”

“她的东西比你的好。”

我冷静地开口,指了指苏月手里的纸袋,“你那碗面,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空气瞬间凝固了。

顾言和苏月,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顾言的眼神是震惊和受伤,仿佛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说。

而苏月的眼神,则是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闪过一丝……得意的挑衅?

她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立刻擦干眼泪,把手里的纸袋往前一递:“婉婉姐,你尝尝这个水晶虾饺,还有这个燕窝粥,都是热的。”

“苏月!”

顾言咬牙切齿。

我没理他,从苏月手里接过了纸袋。

然后,当着他们俩的面,我把顾言辛辛苦苦做的骨汤面,“哗啦”一声,倒进了垃圾桶。

“确实,这个闻起来香一点。”

我淡淡地说道。

顾言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2.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我脑子里那个荒谬的念头,是真的。

——他们俩,重生了。

或者说,是带着记忆,回到了我出事的前一天。

不然无法解释这诡异的一切。

无法解释顾言一反常态的殷勤和悔恨,也无法解释苏月那恰到好处的出现和她与顾言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们都知道我“将要”死去。

他们都想在我“死前”做点什么来弥补。

于是,一场围绕着我的,大型的、内卷式的赎罪比赛,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而我,这个曾经的受害者,未来的“死者”,此刻成了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裁判。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非但没有半分感动,反而觉得无比讽刺和可笑。

人死后才能得到的珍视,算什么珍视?

不过是他们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自我感动罢了。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犯了错,却要我来配合你们演这出赎罪的戏码?

我看着顾言那副失魂落魄、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被他难得的示好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原谅他的一切。

可惜,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婉婉……”

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苏月站在一旁,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但很快又被担忧所取代。

她柔声劝道:“言哥哥,你别怪婉婉姐,可能你做的面真的不合胃口。没关系的,我带了这么多,总有婉婉姐喜欢的。”

好一朵善解人意的白莲花。

上一世,就是她,在我出事前一天,给我打电话,用那种看似无辜实则炫耀的语气告诉我,她和顾言在一起,他们聊起了过去,顾言说,娶我只是因为商业联姻的责任。

“婉婉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告诉你的,只是言哥哥喝多了,他说他心里苦……”

电话里,她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而正是这通电话,让我心烦意乱,第二天一大早就赌气开车回娘家,最终……走向了死亡。

现在想来,那通电话,每一个字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陷阱。

包括我的死。

那辆车的刹车,是我结婚时,我爸送我的陪嫁。

我爱惜得很好,定期保养,从没出过问题。

怎么会那么巧,就在那天失灵了?

而前一天晚上,顾言因为我质问他和苏月的事情,和我大吵一架,他砸了东西,红着眼对我说:“林婉,你再这么闹下去,信不信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当时我以为只是气话。

现在看来,或许,并不仅仅是气话。

我的死,他们俩,谁都脱不了干系。

一个动了手,一个递了刀。

而现在,他们俩重生回来,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恐惧。

恐惧我死后会化作厉鬼纠缠他们?

还是恐惧良心不安夜夜噩梦?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让他们也尝尝,那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滋味。

“行了,别在我家门口演戏了。”

我打断了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对峙,拎着苏月带来的早餐,转身就要上楼。

“婉婉姐,你要去哪?”

苏月急忙问。

“吃饭,然后去公司。”

我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在我爸的公司做设计总监,工作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

“我送你!”

“我送你!”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顾言和苏月,像两只斗鸡,怒视着对方。

“苏月,这是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顾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言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婉婉姐的安全最重要!万一路上又出什么事……”

苏月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的话说了一半,又猛地收住,惊恐地捂住了嘴,像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呵,演技真好。

她在提醒我,也是在提醒顾言——路上会出事。

顾言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他抓着我的手,力道却更紧了:“婉婉,今天别去公司了,好不好?我陪你在家,你想做什么都行。”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求和恐惧。

他怕。

他怕悲剧重演。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顾言,你凭什么管我?”

他愣住了。

“我们是夫妻……”

“哦?夫妻?”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昨天晚上,苏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你和她在电话里追忆似水年华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

顾言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大概没想到,这件事我也“记得”。

“我……婉婉,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慌乱地想要解释。

“我不想听。”

我直接打断他,“想让我今天不去公司也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应!”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把城南那块地,转到我名下。”

3.

城南那块地,是顾氏集团今年最看重的一个项目,也是顾言力排众议,花了血本才拿下来的。

未来规划是建成一个大型的商业综合体,预计利润高达数十亿。

这是他的心头肉,也是他在顾氏站稳脚跟的资本。

我提出这个要求,就是在剜他的心。

果然,顾言的表情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我冰冷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旁的苏月也惊呆了,她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狮子大开口。

“婉婉姐,你……你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那块地对言哥哥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她又开始扮演她那善解人意的角色。

“闭嘴。”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月被我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委屈地闭上了嘴。

我不再理她,只是盯着顾言,等待他的答案。

我知道,他会答应的。

因为和数十亿的利润相比,我的“命”,更重要。

或者说,让他免于“杀妻”罪名的心安,更重要。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顾言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正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终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点了点头。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口说无凭,现在就去办手续。”

我步步紧逼。

“现在?”

他愣住了。

“对,现在。办完了,我就不去公司。”

我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顾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张网。

“好。”

他再次点头,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安排。

苏月站在一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大概没想到,他们俩的内卷,最后竟然让我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她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委屈和嫉妒。

她可能意识到,今天的林婉,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可以任由她拿捏的软柿子了。

一个小时后,顾言的律师团队就带着全套文件出现在了我们家客厅。

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我在一堆法律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看着那块价值连城的地皮,轻而易举地就变成了我的私有财产。

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上一世,我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家里的公司,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一头扎进婚姻的牢笼,试图用真心换真心。

结果呢?

换来的是背叛和死亡。

这一世,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钱,只要利益。

因为只有这些东西,才不会背叛我。

签完字,顾言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我把文件收好,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对苏月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是逐客令。

苏月咬着唇,不甘心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言,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只是她走到门口时,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林婉,我们走着瞧。

我毫不在意。

房子里终于只剩下我和顾言。

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我累了,上楼休息。”

我淡淡地说道,准备上楼。

“婉婉。”

他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今天……你别开车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求,“不管去哪里,我都送你。”

“再说吧。”

我丢下三个字,径直上了楼。

我不会再开车了。

至少今天不会。

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

但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回到卧室,我反锁了门,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我抱着那份滚烫的地契转让合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泼天的富贵”。

原来,利用他们的愧疚和恐惧,是这么一件容易且有利可图的事情。

既然他们那么想赎罪,那么想内卷,我不成全他们,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一个送地,一个送早餐。

这竞争的水平,还是太低了点。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我闺蜜周晴的电话。

“喂,婉婉,怎么了?听声音无精打采的。”

周晴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晴晴,我问你个事。”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点,“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两个人,一个送你一束花,另一个为了赢他,直接买下了一个花圃,你会怎么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婉婉,你是不是写小说写魔怔了?还有这种好事?这泼天的富贵,什么时候轮到我啊?要是我,我肯定谁给的多跟谁啊!不不不,我两边吊着,让他们卷!往死里卷!卷出来的都是我的!”

听着周晴的话,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是啊。

卷吧。

往死里卷吧。

卷出来的,都是我的。

4.

接下来的几天,我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凡人得利”。

不,我不是凡人,我是那个唯一的“利”。

自从城南地皮事件后,顾言和苏月之间的竞争,就彻底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并且朝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发展。

我每天的生活,就像是在看一场斥巨资拍摄的、剧本极其荒诞的真人秀。

比如,第二天早上。

我刚下楼,就看到顾言穿着笔挺的西装,像个五星级酒店的门童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餐桌旁。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中式西式日式,琳琅满目,夸张到可以开一个小型自助餐会。

“婉婉,这些都是我让米其林厨师团队一大早过来现做的,你看看喜欢哪个?”

顾言的语气殷勤得让我起鸡皮疙瘩。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门铃又响了。

顾言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不用猜,又是苏月。

果然,门一开,苏月笑靥如花地站在门口,她身后,是两个穿着高级餐厅制服的服务生,推着一个巨大的餐车。

“婉婉姐,”苏月的声音甜得发腻,“我怕你吃不惯家里的东西,所以把‘御膳房’整个后厨团队都请过来了,他们未来一周,二十四小时待命,你想吃什么,随时可以点。”

说着,她挥了挥手,两个服务生将餐车推进来,上面是更加精致奢华的菜品,甚至还有现场制作的鱼子酱和法式焗蜗牛。

好家伙。

一个请了米其林团队,一个直接承包了私房菜馆。

顾言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死死地瞪着苏月,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苏月,你是不是有病?”

“言哥哥,我这都是为了婉婉姐好。”

苏月一脸无辜,“不像某些人,只会用钱砸,一点心意都没有。”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显然还在为那块地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懒得理会他们的明争暗斗,径直走到苏月请来的厨师面前,点了一碗最普通的白粥。

然后,我端着白粥,坐到了顾言准备的餐桌前。

在他们俩困惑不解的目光中,我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粥。

“味道不错。”

我放下碗,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对顾言说,“把你的厨师团队解雇了吧,太浪费。”

顾言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

他又对苏月说:“你也一样,让你的人都撤了。”

苏月不甘心地咬着唇:“婉婉姐……”

“我喜欢清静。”

我淡淡地打断她。

两个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地把人都遣散了。

我看着他们一个得意,一个失落的样子,心里冷笑。

你们以为,这是在选谁输谁赢吗?

不,这只是在告诉我,你们俩,谁都别想轻易讨好我。

早餐战争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是出行。

我以要去公司处理紧急文件为由,拒绝了顾言“在家休息”的提议。

“我送你!”

顾言立刻拿起车钥匙。

“我也去!”

苏月不甘示弱。

于是,我家的车库门口,上演了堪称史诗级的一幕。

顾言开出了他那辆全球限量的布加迪威龙,车身在阳光下闪着金钱的光芒。

而苏月,更狠。

她直接叫来了一个车队。

十辆清一色的黑色劳斯莱斯,整齐划一地停在路边,每个车前都站着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场面堪比国家元首出行。

路过的邻居都看傻了,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婉婉姐,坐我的车吧,宽敞又安全。”

苏月摇下车窗,对我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顾言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我没有选择任何一辆车。

我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打开了打车软件。

“你们太高调了,我怕被绑架。”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三分钟后,一辆普通的网约车停在我面前。

我在顾言和苏月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中,优雅地坐了进去。

“师傅,去环球中心。”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那辆布加迪威龙和那十辆劳斯莱斯,像两队被遗弃的孤儿,尴尬地停在原地。

到了公司,新的战争又开始了。

我刚进办公室,前台就打电话告诉我,楼下有我的花。

我下楼一看,好家伙,整个公司大堂,都快被玫瑰花淹没了。

红玫瑰,白玫瑰,粉玫瑰,蓝色妖姬……种类齐全到可以开个花卉博览会。

快递小哥累得满头大汗,指着其中最大的一捧,9999朵的巨型花束说:“林小姐,这是顾先生送的。”

然后又指着旁边那一片汪洋大海:“这些,都是苏小姐送的。”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的助理小张又抱着一个文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林总监,不好了!”

“怎么了?”

“城郊那个最大的鲜切花培育基地,刚刚被人买下来了,买家……是苏月小姐。她指定,以后那个基地所有的产出,都只供给您一个人。”

我:“……”

旁边,是顾言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充满了挫败和愤怒:“婉婉,你别理苏月那个疯子!她就是想用钱羞辱我!你要是喜欢花,我……我把荷兰的库肯霍夫公园给你买下来!”

我默默地挂了电话。

我看着满大堂的花,只觉得头疼。

这些东西,除了能证明他们有钱烧得慌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我让助理把所有的花都分给了公司的同事,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我的办公桌,上面只有一盆小小的多肉。

配文是:【比起瞬间的绚烂,我更喜欢长久的陪伴。】

一分钟后,顾言和苏月同时给我发来消息。

顾言:【婉婉,我明白了。】

苏月:【婉婉姐,还是你通透。】

第二天,我的办公室里,多了一棵从亚马逊雨林空运过来的,据说有三百年树龄的巴西红木盆景,旁边附着顾言的卡片:【它会陪你很久。】

另一边,苏月直接以我的名义,向西北沙漠地区捐赠了一百万棵梭梭树,并附上了证书和照片,照片上,一块牌子赫然写着:【林婉小姐的爱心森林,愿绿色与你我同在,直到永恒。】

我看着那盆价值千万的盆景,和那份沉甸甸的捐赠证书,陷入了沉思。

这场内卷,已经从物质层面,上升到了精神和意境层面了。

这该死的胜负欲。

5.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已经从最初的荒谬和看戏心态,逐渐变得麻木。

我爸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天我回家吃饭,我妈拉着我的手,忧心忡忡地问:“婉婉,你跟妈说实话,你和顾言,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我爸则在一旁,脸色凝重地看着财经新闻,新闻里,正播报着顾氏集团将城南地皮无偿转让给我个人的消息,主持人用一种极其玩味的语气,猜测着我们林顾两家的关系变化。

“妈,我们没事。”

我敷衍道。

“没事?”

我妈的音量拔高了八度,“没事他能把那么重要的地给你?还有那个苏月,我听你张阿姨说,她天天往你们家跑,还开着一排劳斯莱斯去你公司楼下堵你,这都叫没事?”

我爸也关了电视,推了推眼镜,沉声说:“婉婉,顾言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我看着父母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楚。

上一世,我死后,最痛苦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何等的悲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言和苏月,却只是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寻求心安。

我不能告诉父母真相。

我不能说,你们的女儿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是被你们的“好女婿”和他的“好妹妹”联手害死的。

这太残忍了。

“爸,妈,你们别担心。”

我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顾言他……只是想补偿我。至于苏月,她脑子有病,不用理她。”

“补偿?”

我爸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他做了什么需要这么大的补偿?”

我沉默了。

我该怎么说?

说他出轨?

这是事实,但不足以让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说他想杀我?

证据呢?

我总不能说我是重生回来的吧。

就在我为难之际,我的手机响了。

是顾言。

我走到阳台去接。

“婉婉,你在爸妈家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有事?”

“我……我买了些东西,想过去看看爸妈。”

“不用了,他们不想见你。”

我冷冷地拒绝。

“婉婉,求你了,让我过去好不好?我有很多话,想当面跟爸妈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我想……跟他们忏悔。”

忏悔?

我心里冷笑一声。

“可以啊。”

我话锋一转,“你想来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要顾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氏集团的股份,是我和顾言结婚时,顾家给的彩礼,但只有百分之五。

那是我名下最值钱的资产之一。

现在,我要他再给我百分之十。

这几乎等于要了他半条命。

因为顾言自己手里,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林婉……”

他的声音艰涩无比,“你……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是你自己说的,什么条件都答应。”

我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语气平静无波,“顾言,你欠我的,不止一块地,不止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欠我的,是一条命。”

我说出“一条命”这三个字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他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我只是在诈他。

我要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我……”

他似乎想辩解什么。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苏月。

“言哥哥,你在给谁打电话?”

她的声音很近,显然就在顾言身边。

“股份是吗?言哥哥给不了你,我给你!”

苏月抢过电话,对着话筒急切地说道,“婉婉姐,你别逼言哥哥了!不就是股份吗?我苏氏集团的股份,也给你百分之十!只要你以后别再为难他!”

我:“……”

好家伙。

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

为了保护她的言哥哥,连自己家的公司都能送出来。

我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顾言听到这话时,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苏月,你疯了!”

果然,电话里传来了顾言的怒吼。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苏月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言哥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她这么逼迫!她想要的,我给她!我什么都能给她!只要她能放过你!”

“你给我闭嘴!”

“我不!”

电话那头,是两人激烈的争吵声。

我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他们吵完。

这场面,实在是太精彩了。

渣男和小三,为了向我这个正宫赎罪,开始互相比着割肉。

这泼天的富贵,还真是挡都挡不住。

最终,电话被顾言抢了回来,他喘着粗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决绝。

“婉婉,我答应你。明天,我就让律师办手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你不能要苏月的东西。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她没关系。”

呵,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维护他的小月妹妹。

感人至深。

“可以。”

我爽快地答应了。

反正已经到手了,是谁给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挂了电话,我回到客厅。

我爸妈还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爸,妈。”

我走到他们面前,郑重地说道,“我准备,和顾言离婚。”

6.

“离婚?!”

我爸妈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震惊。

“婉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妈拉着我的手,急切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顾言那个混蛋,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我爸则一言不发,但那紧锁的眉头和铁青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也不是。”

我叹了口气,决定透露一部分真相,“他确实对不起我,但事情比你们想的要复杂。总之,这个婚,我离定了。”

“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我打断他的腿!”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我们林家的女儿,不是给他这么欺负的!”

“爸,你别激动。”

我安抚他,“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我看着他们,眼神坚定:“我不仅要离婚,我还要让他,让他和苏月,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的眼神,或许太过冰冷和决绝,让我爸妈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们眼里,我一直是个温顺、听话的乖女儿。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在绝望的深渊里,淬炼出了一身坚硬的铠甲。

“婉婉,你……”

我妈欲言又止,眼眶却红了。

“妈,相信我。”

我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从父母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我没有回那个让我窒息的家,而是让司机把我送到了周晴那里。

一开门,周晴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天,婉婉,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报警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你没事吧?我看了新闻,顾言把城南那块地给你了?还有苏月那个绿茶,听说把花店都搬你公司去了?这俩人是疯了吗?”

我把她推开,走进屋里,将自己摔在沙发上。

“晴晴,我可能……发现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我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道。

“什么事?”

“顾言和苏月,他们好像……能预知未来。”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挑挑拣拣地告诉了周晴。

当然,我隐去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只说他们俩的行为诡异,总能提前预知一些危险。

周晴听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靠!真的假的?超能力?”

她凑过来,一脸兴奋,“那他们岂不是知道下一期彩票中奖号码?”

我:“……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点?”

“不是,婉婉,这事太玄乎了。”

周晴冷静下来,摸着下巴分析道,“如果他们真的能预知未来,那他们现在这么对你,就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那就是,在他们预知的未来里,你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周晴的表情严肃起来,“他们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在赎罪,或者说,是在阻止那个糟糕的未来发生。”

我心里一沉。

周晴虽然不知道全部真相,但她的猜测,已经无限接近事实了。

“婉大总监,”周晴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亮晶晶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你的机会来了啊!”

“什么机会?”

“报仇雪恨,外加发家致富的机会啊!”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你想想,他们俩现在对你予取予求,愧疚得要死。你想要什么,他们就得给什么!这不比你自己辛辛苦苦搞事业来钱快?”

“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哭笑不得。

“这不是强盗逻辑,这是替天行道!”

周晴义正言辞,“他们肯定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才会有这么惨的未来。你现在让他们出点血,那叫天经地义!对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跟顾言离婚?”

“对,必须离。”

我点头。

“离!必须离!分他一半家产!不,让他净身出户!”

周晴比我还激动,“然后你拿着钱,包养八个小奶狗,气死他!”

我被她逗笑了,连日来的阴霾,似乎都消散了一些。

“不过,”周晴又说,“离婚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什么意思?”

“你想啊,他们俩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是你出事。如果他们觉得,离婚会让你‘出事’的风险增加,他们会同意吗?尤其是顾言,他肯定会死缠着你不放的。”

周晴的话,一针见血。

确实,顾言和苏月现在就像两个惊弓之鸟,任何可能导致“悲剧”重演的变数,他们都会极力避免。

而“离婚”,无疑是最大的变数。

“那怎么办?”

我皱起了眉。

“得让他们相信,不离婚,你才会出事。离婚,你才能活。”

周晴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要给他们创造一个‘二选一’的绝境。让他们觉得,放你走,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我看着周晴,突然觉得,我这个闺蜜,简直是我的军师。

“具体怎么做?”

“这个嘛……”

周晴拖长了声音,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配合我演一场戏。”

7.

周晴的计划,简单粗暴,但有效。

那就是,制造一场“意外”。

一场只有顾言和苏月会相信,这是“命运的重演”的意外。

第二天,我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回那个家。

我按照周晴的剧本,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晴晴,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去郊外的盘山公路开车散散心。】

盘山公路。

这四个字,就是一枚精准投下的炸弹。

上一世,我就是死在那条路上。

我相信,顾言和苏月,对这个地名,一定刻骨铭心。

发完消息,我就关了机,和周晴一起,躲在她家的地下影音室里,吃着爆米花,看起了电影。

而外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周晴把我的消息,用一种“不经意”的方式,分别透露给了顾言和苏月。

她先是给顾言发了条微信,语气焦急:【顾总,婉婉给你发消息了吗?她突然说要去盘山公路散心,我怎么劝都劝不住,电话也关机了,我好担心她啊!】

接着,她又发了条朋友圈,仅苏月可见:【有些人心情不好就喜欢玩失踪,真是愁死人了。希望盘山公路上的风,能吹走所有烦恼吧。千万别出事啊!】

做完这一切,周晴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搞定。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虽然心里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酷的期待。

我很好奇,当他们以为“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下午三点。

周晴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是她安插在交警队的朋友打来的。

“晴晴!出大事了!城郊的盘山公路,今天下午整个被封锁了!”

朋友的声音听起来心有余悸,“你猜怎么着?顾氏集团的总裁顾言,还有苏氏集团的千金苏月,两个人跟疯了一样,一个开着推土机,一个领着工程队,把那条路给……给挖断了!”

“什么?!”

饶是早有预料,周晴还是被这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是啊!现在网上都炸了!#霸道总裁为爱挖路#、#千金小姐怒毁公路#,全上热搜了!听说当时好多车都堵在那里,交警都出动了,但那俩人谁的话都不听,就跟中了邪似的,非说那条路不祥,必须毁掉!”

周晴开了免提,我将朋友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挖路?

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想象力和行动力。

为了阻止我去盘山公路,他们竟然直接把路给毁了。

这是何等的疯狂,又是何等的……愚蠢。

“那……那他们人呢?”

周晴忍着笑问。

“还能在哪?在局子里喝茶呢!破坏公共交通设施,造成严重拥堵,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挂了电话,周晴和我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人才!真是两个旷世奇才!”

周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本来以为他们最多就是去路上堵你,没想到他们直接釜底抽薪,把路给扬了!这下好了,全网都知道他们俩是神经病了。”

我笑着笑着,心里却一片冰凉。

他们越是疯狂,就越是证明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也越是证明了,我上一世的死,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阴影。

这很好。

我要的,就是他们永远活在这份恐惧和愧疚里,不得安宁。

晚上,顾言和苏月被保释了出来。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周晴家的楼下。

我从窗户往下看,看到他们俩的车停在不远处,两个人都没有下车,像是在对峙,又像是在等待。

“走吧,是时候去见见他们了。”

我对周晴说。

“穿上这个。”

周晴递给我一件外套,又给我化了个淡妆,让我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和憔悴。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灰意冷,只想逃离这一切的受害者。”

她叮嘱道。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8.

我一出现在楼下,顾言和苏月就同时打开车门,疯了一样地向我冲过来。

“婉婉!”

“婉婉姐!”

他们俩冲到我面前,像是要检查我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顾言的眼眶是红的,布满了血丝,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没事吧?你到底去哪了?我快要疯了!”

苏月也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婉婉姐,你吓死我们了!求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我冷漠地看着他们,然后,缓缓地,将顾言的手,从我的肩膀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

“你们,”我看着他们,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他们俩都愣住了。

“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把我当成一个玩偶,随你们摆布,很有成就感,是吗?”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和颤抖。

这是周晴教我的,要先发制人,占据道德高地。

“不……不是的,婉婉,我们只是担心你……”

顾言慌忙解释。

“担心我?”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担心我,所以把我的私事闹得人尽皆知?担心我,所以像两个疯子一样去挖路,让我成为全城的笑柄?”

我指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质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我牢牢地控制在你们身边,看着我,我就能平安无事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

“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窒息!我觉得自己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一点自由!你们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危险!”

我的情绪层层递进,从质问到控诉,最后到绝望的嘶吼。

眼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

顾言和苏月,被我吼得面如土色,呆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大概从未想过,他们自以为是的“保护”,在我看来,是如此沉重的枷Lock。

“婉婉,对不起,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顾言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我不想听对不起!”

我决绝地打断他,“我受够了!我一天都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我看着顾言,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冰霜。

“顾言,我们离婚吧。”

“不!”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吼了出来,“我不同意!婉婉,什么都可以,只有离婚不行!”

“是吗?”

我惨然一笑,“那如果,我不离婚,就会死呢?你也要把我绑在你身边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顾言和苏月的天灵盖上。

他们俩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说什么?”

顾言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说,”我逼近他,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和你在一起,让我觉得生不如死。今天,我本来是真的想去那条路上,一了百了的。是周晴,是她拦住了我。”

我把周晴推了出来,当我的挡箭牌。

“你们以为你们挖了路,就安全了吗?你们能挖掉一条路,能挖掉全世界所有的路吗?能阻止一个人,一心求死吗?”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他们的心脏。

“只要我还和你绑在一起,只要我还叫你一声‘顾太太’,我就永远摆脱不了这种窒息的命运。顾言,苏月,你们听清楚了。”

“放我走,是我唯一的生路。”

“离婚,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周晴紧随其后,临走前,还回头对他们俩丢下一句:“你们要是真的为婉婉好,就该知道怎么做。”

回到楼上,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周晴赶紧扶住我。

“我的天,婉婉,你刚才简直是奥斯卡影后附体!”

她激动地给我竖起一个大拇指,“那气场,那台词,绝了!”

我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演戏,真的太累了。

尤其是,对着自己的仇人,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那些话,虽然是演的,但那种窒息和绝望的感觉,却是真的。

上一世,我就是那么过来的。

“接下来,怎么办?”

我问周晴。

“等。”

周晴胸有成竹地一笑,“我已经把选择题,变成了判断题。他们没得选。”

9.

周晴是对的。

他们真的没得选。

第二天上午,我还在补觉,就接到了顾言律师的电话。

电话里,律师的语气十分客气,甚至带着一丝同情:“林小姐,顾先生已经委托我,草拟离婚协议。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个面,谈一下具体的条款?”

我心里那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同意了。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放我一条生路”。

“随时可以。”

我答道。

“好的。另外,”律师顿了顿,补充道,“关于财产分割,顾先生的意思是,除了之前已经转给您的地皮和股份,他名下所有不动产、存款、基金以及其他投资,全部归您所有。他,净身出户。”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

净身出户?

我虽然预料到他会大出血,但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要把他自己前半生所有的积累,都赔给我。

“林小姐?”

律师见我没说话,又问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我回过神来,语气平静地挂了电话。

周晴在一旁听到了全部内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卧槽!净身出户!婉婉,你发了!你成富婆了!”

她抱着我使劲摇晃,“顾言那个渣男,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我却笑不出来。

我看着窗外,心里一片空茫。

他给的再多,也换不回我那条死去的命。

这些钱,不是补偿,是赎金。

是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的代价。

下午,我和律师在一家咖啡馆见了面。

协议内容,和我电话里听到的分毫不差。

顾言几乎是放弃了一切。

我看着那长长的资产清单,只觉得无比讽刺。

这些我曾经以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如今轻而易举地就摆在了我面前。

而代价,是一场死亡和重生。

我正准备签字,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苏月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睛红肿,但依旧化了精致的妆。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婉婉姐。”

她开口,声音沙哑。

我没理她,低头继续看文件。

律师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我们俩,识趣地起身:“两位聊,我去下洗手间。”

“我知道,你不会要言哥哥的钱。”

苏月开门见山地说。

我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何以见得?”

“因为你恨他。”

苏月直视着我的眼睛,“你要的不是他的钱,是要他痛苦。净身出户,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而不是惩罚。”

我不得不承认,苏月真的很了解顾言。

也很了解我。

她一语道破了我的心思。

我确实没打算要顾言的全部身家。

我要的,是让他一辈子都活在贫穷和悔恨里。

如果他一无所有了,反而了无牵挂,那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守着他那庞大的商业帝国,每天看着那些冰冷的数字,时时刻刻都想起,他是如何失去我的。

我要钱,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所以呢?”

我问她,“你来,是想教我做事?”

“不。”

苏月摇了摇头,她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我低头一看,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苏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我瞳孔一缩。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苏月看着我,眼神复杂,“言哥哥犯的错,有我一半。他该付出的代价,我也要付。”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婉婉姐,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开始新的生活,想要做自己的事业。顾言给不了你的,我给你。”

“我调查过,你大学学的是珠宝设计,一直想创立自己的独立设计师品牌。这是我的投资,也是我的……赎罪。”

“你拿着这些钱,去做你想做的事。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见我们。”

“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真诚和疲惫。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她吗?

恨。

恨她上一世的虚伪和恶毒。

但此刻,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里的恨意,似乎又消散了一些。

她和顾言一样,都是被困在过去,被负罪感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囚徒。

而我,是他们唯一的狱卒。

“协议我收下了。”

我淡淡地开口,“不过,不是白收。”

苏月愣住了。

“我要你,做我新公司的第一个合伙人。”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苏月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我要你,用你后半生的时间和精力,来为我打工,为我赚钱。我要你每天看着我,看着我用你的钱,过上你永远也得不到的自由生活。”

“我要你,时时刻刻都记住,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

苏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这是最残忍的惩罚。

让她亲手为仇人搭建辉煌的宫殿,而自己,只能永远跪在宫殿外,忏悔。

“好。”

良久,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我答应你。”

10.

和苏月的“交易”达成后,离婚的事情,就变得异常顺利。

我拒绝了顾言净身出户的提议,只要了我们婚前协议里规定的那部分财产,外加他后来主动给我的地皮和股份。

我的律师去和顾言谈的时候,据说,顾言听到我的决定,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整夜。

他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不要他的钱,是不想和他两清。

我要他一辈子都欠着我。

领离婚证那天,我和顾言在民政局门口见了面。

他瘦得脱了相,西装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氏总裁,如今看起来,像个潦倒的流浪汉。

全程,我们没有一句话交流。

像两个陌生人,走完了最后的流程。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场持续了三年的,荒唐的婚姻,终于画上了句号。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

顾言站在台阶下,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有给他机会。

我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苏月的车。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顾言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我收回目光,再也没有回头。

再见了,顾言。

再见了,我那死去的爱情和人生。

接下来,是我的新生。

我用最快的速度,成立了自己的珠宝设计公司。

名字就叫“涅槃”。

苏月成了我名义上的合伙人,实际上,更像我的全能助理。

她动用了苏家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帮我处理公司注册、选址、装修、招聘等一系列繁琐的事务。

她做得尽心尽力,甚至可以说是卑微。

无论我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她都毫无怨言,一一照办。

我知道,这是她赎罪的方式。

而我,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一切。

公司开业那天,办了一场小型的酒会。

我邀请了很多人,唯独没有邀请顾言。

但我知道,他来了。

他就站在酒会会场对面的街角,隔着一条马路,远远地看着。

我穿着一身自己设计的,缀满了钻石和珍珠的黑色礼服,站在台上,发表开业致辞。

我看到了他。

他也看到了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隔着喧嚣的人群,和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的眼神,充满了痛苦、悔恨,和一丝……祝福?

我冲他举了举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转身,我便投入到与宾客的谈笑风生中,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那晚之后,顾言就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我听说,他把顾氏集团全权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一个人去了国外,不知所踪。

而我的事业,在苏月的“鼎力相助”下,蒸蒸日上。

我的第一个系列,“深海之心”,以我坠入江底的经历为灵感,设计出了一系列充满悲伤、挣扎和重生力量的珠宝。

一经推出,便在业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

我成了设计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苏月看着我一步步走向成功,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恐惧和麻木,变得越来越复杂。

有一次,我们一起加班到深夜。

她给我冲了一杯咖啡,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我:“婉婉姐,你……现在还恨我们吗?”

我端着咖啡,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没有回答。

恨吗?

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恨了。

当一个人站在了更高的地方,看到了更广阔的风景,就不会再执着于脚下那片曾经绊倒过自己的泥潭。

他们给我的伤害,是真的。

但那些伤害,也淬炼出了如今这个,更强大,更自由的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该“感谢”他们。

“苏月,”我放下咖啡杯,看着她,“你自由了。”

她愣住了。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公司了。你持有的股份,我会按市价折算成现金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苏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以为她会高兴,会如释重负。

但她却哭了。

哭得泣不成声。

“为什么?”

她哽咽着问,“你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我?”

“没有原谅,也没有不原谅。”

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该结束了。苏月,你的人生,不该只是为了赎罪而活。你和我,都该向前看了。”

把她捆在我身边,折磨她,惩罚她。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我累了。

我不想再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仇恨里。

我的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月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擦干眼泪,站起身,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婉婉姐。”

“也……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11.

送走苏月,我的人生,似乎才真正意义上地,翻开了新的篇章。

没有了顾言的纠缠,没有了苏月的赎罪,我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净和自由。

我的事业越做越大,“涅槃”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独立设计师品牌,甚至在国际上也崭露头角。

我接受时尚杂志的专访,飞去巴黎看秀,和各界名流谈笑风生。

我活成了自己曾经最羡慕的样子。

我爸妈看着我,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们不再为我担心,只为我感到骄傲。

周晴依旧是我最好的闺蜜,她时常感叹,说我是她见过最励志的“重生文女主角”。

我笑着说,我不是什么女主角,我只是一个,努力活着的普通人。

偶尔,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顾言。

想起那个曾经深爱过,也深深恨过的男人。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他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后,便沉入了湖底,再无踪迹。

直到三年后。

那是我获得国际顶级珠宝设计大奖的庆功宴上。

我穿着一袭火红色的长裙,在觥筹交错间,游刃有余。

酒过三巡,我走到露台透气。

晚风习习,吹散了些许酒意。

我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灯火璀璨,宛如星河。

“恭喜你,婉婉。”

一个沙哑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身体一僵,缓缓回头。

是顾言。

他站在阴影里,比三年前更加清瘦,也更加沧桑。

头发长了些,胡茬也未刮干净,眼神里带着一种看尽千帆的疲惫和沉静。

我们隔着三步的距离,对望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你……回来了。”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嗯。”

他点点头,“我看到了你获奖的新闻,为你高兴。”

“谢谢。”

简单的对话,客气又疏离。

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无论是爱,还是恨。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很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坦然地回答,“前所未有的好。”

他闻言,笑了。

那笑容,有些苦涩,也有些释然。

“那就好。”

他喃喃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递到我面前。

“这是……迟到的新婚礼物。”

他低声说,“也是……送给你的,祝贺你新生的礼物。”

我没有接。

“顾言,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知道。”

他苦笑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了却一个心愿。你打开看看,不喜欢,扔了也行。”

说完,他把盒子放在露台的栏杆上,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婉婉,好好生活,忘了我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里,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看着那个丝绒盒子,在原地站了很久。

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打开。

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

而是一枚用最普通的白金打造的,素圈戒指。

戒指的内壁,刻着一行小字。

【愿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我的眼眶,毫无预兆地,湿润了。

我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准备了这份礼物。

我也不知道,这三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也终于,从那场噩梦里,走了出来。

他放下了执念,也放过了自己。

我合上盒子,将它放进了手包的最深处。

我不会戴上它,也不会扔掉它。

就让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吧。

作为对那段荒唐岁月的,最后告别。

12.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顾言。

我也再没有打听过他和苏月的消息。

他们就像我生命中两个匆匆的过客,来过,闹过,然后,彻底消失。

我的生活,回归了真正的平静和忙碌。

我把“涅槃”带向了全世界,开了无数家分店。

我成立了慈善基金,资助那些有设计天赋,却家境贫寒的孩子。

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

爬过雪山,潜过深海,在撒哈拉沙漠看过落日,在冰岛追过极光。

我活得热烈而自由,精彩而丰盛。

有时候,周晴会开玩笑地问我,有没有想过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总是笑着摇头。

不是不相信爱情。

只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我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爱。

来自父母的,来自朋友的,也来自我自己的。

我不再需要从另一个人身上,去索取安全感和幸福感。

因为,我自己,就能给自己一个,完整而美好的世界。

又是一个三年过去。

我受邀回到母校,参加一场校庆活动,并作为杰出校友发言。

站在熟悉的礼堂里,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又充满朝气的脸庞,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我,天真,烂漫,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后来,我经历了背叛,死亡,重生,复仇,和解……

我的人生,像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

如今,电影落幕,我站在舞台中央,心如止水。

发言结束后,我婉拒了校领导的晚宴邀请,一个人在校园里慢慢地走。

走到那片我们曾经最喜欢待着的湖边。

湖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苏月。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扎着马尾,素面朝天,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她正拿着一袋面包,在喂湖里的天鹅。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有些腼腆的笑容。

“婉婉姐。”

“好久不见。”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是啊,好久不见。”

她把手里的面包递给我一些,“你……过得好吗?”

和多年前顾言问我的话,一模一样。

“很好。”

我笑着回答,“你呢?”

“我也……挺好的。”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三年前就出国了,念了心理学。现在在一家公益组织,做心理辅导志愿者。”

我有些意外。

“挺好的。”

我由衷地说道。

我们俩沉默地坐着,一起喂着天鹅。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宁静。

“我听说……”

良久,苏月才犹豫着开口,“顾言……他出家了。”

我握着面包的手,顿了一下。

“是在西藏的一座很小的寺庙里。”

苏月低声说,“我去看过他一次,他看起来……很平静。”

我没有说话。

出家。

这似乎,是他最好的归宿。

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婉婉姐,”苏月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毁掉我们。”

她轻声说,“也谢谢你,放过了我们,让我们……有机会,重新做人。”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面,再也没有了过去的嫉妒、算计和怨恨。

只剩下平静和坦然。

我笑了。

“不用谢。”

我说,“我也该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夕阳,终于沉入了地平线。

天边,是绚烂的晚霞。

我和苏月相视一笑。

过往的一切,恩怨情仇,真的,都像这晚霞一般,美丽过,也终将散去。

而明天,又将是崭新的一天。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条盘山公路。

车子失控地冲向悬崖。

但在坠落的最后一刻,我突然长出了一双翅膀。

我挣脱了那冰冷沉重的车厢,迎着风,冲向了天空。

我飞得很高很高,穿过云层,看到了璀璨的星河。

阳光照在我的羽翼上,温暖而耀眼。

我知道,我终于,自由了。

更新时间:2025-07-06 11:3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