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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爱我的人,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精选章节

精选章节

1.

顾衍把签好字的诊断书递给医生时,回头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和我求婚时,他点头说“我愿意”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温柔,深情,眼底是化不开的蜜意。

可他嘴里吐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冰锥,一字一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卿卿,别怕,只是去疗养一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身后的两个白大褂壮汉,一左一右地钳住了我的胳膊。

冰冷的面料,铁箍般的力道,让我瞬间从荒诞的梦境中惊醒。

我挣扎起来,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垂死小鸟。

“顾衍!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我尖叫着,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尖利,“你看清楚,我是沈卿!我没有病!”

顾衍的眉头微微蹙起,那是我看惯了的、他不悦时的表情。

他走上前,没有理会我的挣扎,而是抬手,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姿态,轻轻拂开我额前凌乱的碎发。

他的指尖冰凉。

“卿卿,你又激动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痛心,“医生说,这是你发病的症状之一。你看,你总觉得有人要害你。”

我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句话,这个场景,何其熟悉。

父亲去世后,我继承了沈氏集团的全部股份。

一夜之间,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变成了要扛起整个商业帝国的孤女。

压力排山倒海而来,我开始失眠,焦虑,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是顾衍,我谈了五年的男朋友,我认定的此生挚爱,日夜陪在我身边。

他会抱着我,温柔地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抚:“卿卿,别怕,有我。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我信了。

我把公司的大小事务,甚至我的私人印章和密码,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可渐渐地,一切都变了味。

公司的元老们开始被他用各种理由架空,换上来的全是他的人。

我提出异议,他便说:“卿卿,他们思想太老旧了,跟不上时代。你需要新鲜血液。”

我最好的闺蜜林悦来提醒我,说顾衍最近和一个叫张雪的女人走得很近,那个女人是顾衍的大学同学,现在是我们公司财务部的新任总监。

我跑去质问顾衍。

他当时就是现在这副表情,无奈又痛心。

“卿卿,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挑拨?林悦就是嫉妒我们感情好。你最近压力太大了,总是胡思乱想,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你。”

他给我冲了杯热牛奶,里面加了安神的药。

他说:“乖,喝了睡一觉就好了。”

我喝了,然后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发现我的手机、电脑、所有能和外界联系的东西,都不见了。

顾衍坐在床边,眼睛里布满血丝,一脸憔悴。

他说:“卿卿,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拒绝了,我觉得我没病,我只是太累了。

可他坚持,他说他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幻想”折磨。

于是,我被他“骗”来了这里。

这家所谓的“静安疗养院”,是本市最顶级的私立精神病院。

而为我诊断的张医生,是顾衍特意请来的“权威专家”。

现在,这位权威专家拿着顾衍签过字的“家属同意书”,对我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沈小姐,请跟我们来吧。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我死死地盯着顾衍,眼里的血丝一根根爆出,几乎要泣出血来。

“顾衍,为了钱,你真的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我们五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顾衍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丝愧疚。

但很快,那丝愧疚就被更浓的贪婪和决绝所覆盖。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冷得像一块铁。

“卿A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等你病好了,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你所谓的病好,就是我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或者一具尸体,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我的一切,对吗?”

我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顾衍,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我的笑声和哭喊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和刺耳。

那两个壮汉不再给我挣扎的机会,力道猛地加大,几乎是拖着我往前走。

我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光着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踩在刀刃上。

在被拖进那扇厚重的铁门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顾衍的背影。

他始终没有回头。

夕阳的余晖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条盘踞在地上的毒蛇。

铁门“哐当”一声在我身后关上,锁芯转动的声音,隔绝了我和我曾经拥有的一切。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丝对他的幻想,也随之彻底死去。

沈卿,你不是疯子。

你只是个傻子。

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被最爱的人亲手推入地狱的,天大的傻子。

2.

“新来的,叫什么?”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凑到我面前,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的眼神浑浊,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被带进了一间四人病房。

房间里除了我,还有三个“病友”。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沉闷的霉味,钻进我的鼻腔,让我阵阵作呕。

我没有理会那个女人的问话,只是抱着膝盖,缩在最角落的病床上,浑身发抖。

这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和屈辱引发的生理反应。

“哟,还是个哑巴?”

另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女人也凑了过来,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想来戳我的脸。

我猛地一偏头,躲开了。

“别碰我!”

我低吼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警告。

那两个女人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对视一眼,然后嘿嘿地笑了起来。

“脾气还挺大。”

“新来的都这样,过两天就老实了。”

她们笑着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角落里。

我环顾四周。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

窗户很高,装着粗壮的铁栏杆,外面是灰色的天空。

这里的一切,都白得让人绝望。

接下来的几天,我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我拒绝吃药。

护士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冷。

她带着两个男护工走进来,一个人按住我的头,一个人捏开我的下巴,强行把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塞进我的嘴里,然后灌水。

药片很苦,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一种屈辱的灼热感。

我拼命挣扎,换来的是更粗暴的对待。

药效发作得很快,我的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四肢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

我拒绝吃饭。

他们就把我绑在床上,给我打营养针。

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带走我最后一丝力气。

我试图跟每一个见到的人解释:“我没病,是顾衍陷害我,他想抢我的财产!”

他们只是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医生会拿着记录本,冷静地写下:“病人被害妄想症加重,伴有暴力倾向。”

护士会不耐烦地说:“33号,安静点!再吵就给你打镇定剂!”

我的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编号:33号。

在这里,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我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申辩,都只会成为我“病情加重”的佐证。

顾衍设计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他把我扔进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牢笼里。

然后告诉所有人,这是一座为了治好我的“爱巢”。

真是讽刺。

一周后,顾衍来看我了。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容光焕发。

和我这个穿着宽大病号服,头发枯黄,眼神黯淡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带来了一束我最喜欢的白玫瑰。

“卿卿,你好点了吗?”

他把花放在床头柜上,坐在我的床边,想像以前一样拉我的手。

我像被电击一样缩了回来。

“别碰我,脏。”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顾衍的脸色沉了下去。

“沈卿,你非要这样吗?”

他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伪装,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每天处理公司那么多事,还要抽时间来看你,你能不能懂点事?”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懂事?怎么懂事?是乖乖地吃药,乖乖地被你们当成疯子,然后等你把沈家的一切都吞进肚子里,再感激涕零地对你说声谢谢吗?”

“你!”

顾衍的脸涨得通红,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简直不可理喻!看来张医生说得对,你的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的病?”

我撑着床坐起来,死死地盯着他,“我唯一的病,就是瞎了眼爱上你这条毒蛇!”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嘴里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

我被打懵了。

这是顾衍第一次动手打我。

以前,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我说。

他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似乎也有些意外,但随即,他的眼神就变得更加阴鸷。

“沈卿,这是你逼我的。”

他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这里面生不如死。别忘了,你现在是‘精神病人’,就算你死在这里,也只会是因为‘病情恶化,抢救无效’。”

他的话像一条冰冷的蛇,钻进我的耳朵,缠住我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说的对。

在这里,我的命,就捏在他的手里。

顾衍走了。

留下那束洁白的玫瑰,和我脸上清晰的五指印。

病房里的其他人,都用一种幸灾乐祸又带着点畏惧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之前想戳我脸的瘦女人小声嘀咕:“我就说吧,不老实,有得苦头吃。”

我没有理会她们。

我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硬碰硬,我只有死路一条。

顾衍想要我疯,那我就疯给他看。

只有让他彻底放下戒心,相信我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才有可能找到一线生机。

我要活下去。

我不仅要活下去,我还要亲手把他送进地狱。

我要让他把他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我要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从那天起,33号病房的沈卿,疯了。

3.

疯,是一门技术活。

不是单纯地大喊大叫,也不是呆滞地沉默不语。

我要疯得恰到好处,疯得让他们相信,疯得让他们放松警惕。

我开始“配合治疗”。

护士送药来,我不再反抗,而是会笑嘻嘻地接过来,像吃糖豆一样,一颗一颗地扔进嘴里,然后抢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有时候我还会伸出舌头给她们看:“看,吃完了哦,姐姐真好。”

护士们起初还很警惕,但几次之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她们看我的眼神,从防备变成了怜悯。

“唉,多好的一个姑娘,可惜了。”

吃饭的时候,我不再绝食。

我会把饭菜用手抓起来,胡乱地塞进嘴里,弄得满脸满身都是。

我还会把米饭一粒一粒地粘在墙上,说是在“种大米”。

起初,护工还会呵斥我,但时间长了,他们也懒得管了。

一个真正的疯子,做什么奇怪的事都不奇怪。

医生来查房,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会歪着头,天真地告诉他:“我叫小白兔,我妈妈是天上的月亮。”

然后我会指着窗外的铁栏杆,一脸严肃地问他:“医生叔叔,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笼子里?小白兔是不能被关起来的。”

张医生会在本子上记录:“病人认知出现严重障碍,病情稳定(在疯癫状态下)。”

我开始和病房里的“病友”们打成一片。

我会和那个最开始问我名字的胖女人,一起坐在地上,玩一整个下午的翻花绳。

我会和那个瘦女人,比赛谁能把口水吐得更远。

我甚至会和那个一直沉默不语,只会抱着一个破旧布娃娃的女孩说话。

“你的娃娃叫什么名字呀?”

她不理我。

我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的娃娃叫顾衍,他是个大坏蛋。我要把他开膛破肚,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有护士经过。

她听见了,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

没有人会把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当真。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的“疯癫”,为我赢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因为我“听话”,不再有攻击性,他们不再把我绑在床上。

因为我“疯得彻底”,他们对我的监视也放松了很多。

我可以在病房里自由地走动,甚至可以在固定的放风时间,去楼下那个小小的、被铁丝网围起来的院子里“晒太阳”。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这里的一切。

疗养院的布局,护士的换班时间,医生的巡房规律,甚至是清洁工每天打扫卫生的路线和时间。

我把这些都默默地记在心里,像一张正在绘制的逃生地图。

我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让我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契机。

很快,机会来了。

疗养院新来了一个护士,叫小林。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看我的眼神,不像其他人那样是麻木或者戒备,而是充满了同情。

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画画。

我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一些谁也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小林走了过来,在我身边蹲下。

“你在画什么呀?”

她的声音很温柔。

我抬起头,冲她傻笑了一下,指着地上的画说:“我在给我爸爸写信。他住在天上的星星里。”

小林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小声说:“你爸爸……一定很想你。”

我继续傻笑,把手里的树枝递给她:“姐姐,你帮我写好不好?我有很多话想跟爸爸说。”

小林接过了树枝,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地上胡乱地画了几个圈。

“好了,写好了。你爸爸会收到的。”

我开心地拍起手来:“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

从那天起,我开始刻意地接近小林。

她当班的时候,我会特别乖。

会主动帮她收拾其他病人弄乱的东西,会把我的“零食”(几块饼干)分给她吃。

小林对我越来越好。

她会偷偷给我带一些小零食,会在我被其他病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护着我。

我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我需要测试一下她。

那天,又是放风时间。

我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地从一个护工口袋里,摸出了一支快用完的圆珠笔。

我把它藏在我的病号服袖子里。

晚上,小林来给我送药。

我像往常一样乖乖吃掉。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拉住了她的衣角。

“姐姐,你别走。”

我用一种小孩子撒娇的语气说。

小林回过头,温柔地问:“怎么了?”

我从袖子里,掏出那支圆珠*笔,还有一张从废弃本子上撕下来的、皱巴巴的纸片,塞到她手里。

纸片上,我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帮我。】

我没有写太多,因为我不知道她的反应会是什么。

小林看到纸条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下意识地想把纸条扔掉,但又对上了我充满祈求和恐慌的眼神。

我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疯癫和天真,只有清醒的、绝望的哀求。

那是一种正常人才会有的眼神。

她愣住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她去告发我,那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并且会迎来顾衍更疯狂的报复。

如果她选择帮我……

小林的手在发抖,她飞快地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没人注意这边。

然后,她迅速地把纸条和笔攥进手心,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压低声音,用气声说:“你别出声,等我消息。”

说完,她快步走了出去,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我瘫坐在床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

4.

第二天,小林没有来上班。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是不是害怕了?

还是说,她已经去向院方告发我了?

一整天,我都坐立不安。

我不敢再表现出任何异常,只能继续扮演我的疯子角色。

可我的心里,却像是燃着一团火,焦灼又恐慌。

晚上,来送药的,是那个冷漠的护士长。

她看着我,眼神似乎比平时更加锐利。

“33号,吃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去接药。

我的手在抖。

护士长盯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我把药塞进嘴里,却没有吞下去,而是含在了舌根底下。

等她走后,我才跑到厕所,把药吐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藏药。

我不能再让这些药物损害我的大脑了。

我要保持清醒,绝对的清醒。

第三天,小林还是没有出现。

我几乎要绝望了。

难道,我真的信错了人?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下午,清洁工推着清洁车来打扫卫生。

她经过我床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一个抹布掉在了地上,正好滚到我的床底下。

“哎呀。”

她嘟囔了一句,弯下腰去捡。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她用极快的速度,往我的床垫底下塞了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

然后她直起身,拿起抹布,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推着车走了。

我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然后悄悄地把手伸到床垫底下。

我摸到了那个东西。

是一个被包了好几层卫生纸的小方块。

我把它攥在手心,手心全是汗。

我等了很久,等到病房里的人都睡着了,才敢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纸包。

里面,是一部很小很旧的按键手机。

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小林的字迹,很潦草,看得出写的时候很紧张。

【手机电不多,省着用。只有一个号码,我存好了,是我一个远房表哥的,绝对可靠。你告诉他你是谁,需要什么帮助,他会想办法。我请了几天假,避避风头。你要小心。】

我的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死死地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

在最深的黑暗里,终于有人,向我递来了一缕微光。

我不敢耽搁,立刻按下了那个唯一的快捷拨号键。

电话“嘟”了几声,很快就接通了。

“喂?”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发不出声音。

“喂?谁啊?再不说话我挂了。”

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低声音,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那个我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亲口求助的名字。

“陈默……是我,沈卿。”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默,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也是我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

他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律师。

父亲去世后,他多次提醒我要小心顾衍,但我被猪油蒙了心,不但不听,还为了顾衍和他大吵一架,最后断了联系。

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了。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电话那头才传来陈默压抑着震惊和愤怒的声音。

“卿卿?你……你在哪儿?顾衍那个畜生把你怎么样了?!”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和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关心,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用最快的语速,把我的遭遇,我的处境,以及我的计划,全部告诉了他。

“陈默,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帮我搜集顾衍挪用公款、伪造医疗证明、恶意侵占财产的证据。最关键的,是他和那个张医生的勾结,一定要找到他们之间利益输送的证据!”

“我知道了。”

陈默的声音冷静了下来,透着一股律师特有的沉稳和锐利,“卿卿,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你在里面,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继续演下去,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等我消息。”

“还有,”我补充道,“帮我查查一个叫林悦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顾衍把我关起来之前,切断了我们所有的联系。我担心她……”

“明白。”

挂掉电话,我迅速地删除了通话记录,然后把手机重新包好,塞回床垫的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但我的心里,却燃起了一把熊熊的复仇之火。

顾衍,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5.

有了陈默这个强大的外援,我的计划正式进入了第二阶段。

我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麻痹顾衍,同时,为陈默争取搜集证据的时间。

顾衍又来看过我几次。

每一次,他都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会告诉我,公司在他“英明”的领导下,签了多少大单,业绩又提升了多少。

他会告诉我,他给我买了新的包,新的衣服,等我“病好了”就可以穿。

他还会告诉我,张雪是多么的能干,帮他分担了多少工作,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说这些的时候,会仔细地观察我的反应。

而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有时候会突然拍手笑起来,有时候会指着他的鼻子,奶声奶气地说:“你是个大坏蛋。”

有一次,他提到了我名下的一处房产,说那里风水不好,准备卖掉。

我心里一紧。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物,一座带花园的小洋楼。

但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拿起他带来的那束花,一瓣一瓣地撕下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吃花花,变漂亮。”

顾衍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大概觉得,我已经彻底废了,一个连房产和花瓣都分不清的疯子,对他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不知道,他的每一次炫耀,每一次试探,都通过我那颗“疯癫”的大脑,清晰地传递给了外面的陈默。

我和陈默的联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小林回来上班后,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信使。

有时候,是一张藏在药盒底部的纸条。

有时候,是清洁工“不小心”掉在我床下的、用卫生纸包着的新手机电池。

陈默的效率很高。

他告诉我,林悦没事。

顾衍只是用了一些商业手段,让林悦家的公司陷入了困境,逼得她自顾不暇,没时间再来找我。

陈默已经暗中联系上她,并向她解释了一切。

林悦知道真相后,又惊又怒,立刻表示会倾尽全力帮助我。

她利用自己的人脉,开始从侧面调查张雪。

陈默的调查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查到,张医生有一个正在国外读博士的儿子,学费和生活费高得惊人。

而就在我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前一个月,有一笔巨额资金,通过一个海外的空壳公司,转入了他儿子的账户。

那笔钱的来源,最终指向了顾衍的一个私人助理。

这是铁证!

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激动得浑身发抖。

我躲在被子里,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

顾衍,张医生,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我的“病情”,也开始在我的刻意控制下,出现了“好转”的迹象。

我不再撕花了,而是会把花插进水杯里。

我不再把饭粘在墙上了,而是会用勺子,笨拙地往嘴里送。

我甚至在张医生查房的时候,对着他,清晰地喊出了一声:“张医生。”

张医生当时就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觉得,是他的“高明医术”起了作用。

我这个被他判定为“重度精神分裂”的病人,居然有了恢复的迹象。

这简直是他的职业生涯里,最光辉的一笔!

他开始更频繁地来找我,对我进行“认知疗法”。

他会拿着一些卡片问我:“沈卿,这是什么?”

我会歪着头想很久,然后迟疑地吐出两个字:“苹果。”

他会欣喜若狂地在记录本上写下:“病人认知能力有显著恢复。”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在他的指挥下,一点一点地“康复”着。

我从一个只会傻笑的疯子,变成了一个智力只有五六岁、反应迟钝、但能进行简单交流的“痴呆儿”。

顾衍得知我的“好转”,也十分“惊喜”。

他来看我的次数更多了。

他会像教小孩子一样,指着杂志上的照片告诉我:“卿卿,你看,这是我们的公司,它叫沈氏集团。以后,它会改名叫顾氏集团。”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满意地笑了,摸了摸我的头,像在安抚一只听话的宠物。

“卿卿真乖。等你再好一点,我就接你回家。”

我知道,他口中的“回家”,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需要一个“精神状况稳定”,具备“部分民事行为能力”的沈卿,去签署那些他早就准备好的财产转让协议。

他要在我父亲留下的办公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完成这场盛大的掠夺。

而我,也在等着这一天。

等着在他人生的巅峰,亲手把他推下万丈悬崖。

6.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表演也越来越精湛。

我已经可以和人进行简单的对话,虽然语速很慢,逻辑也有些混乱,但在外人看来,这已经是“医学奇迹”。

张医生把我当成了他炫耀的资本,甚至准备把我的案例写成论文,发表在权威医学期刊上。

顾衍也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有任何试探和防备,只剩下贪婪和势在必得。

他已经开始以沈氏集团真正主人的身份自居,在外面大宴宾客,风光无限。

所有人都以为,我沈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个被治好了疯病,却丢了魂魄的空壳美人。

他们不知道,我的魂魄,我的理智,我的仇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这具空壳之下,疯狂地滋长,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陈默和林悦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

他们不仅掌握了顾衍和张医生利益输送的证据,还挖出了顾衍在过去几年里,利用我的信任,暗中转移公司资产,中饱私囊的多项犯罪事实。

张雪作为财务总监,是顾衍的头号帮凶,所有的假账和非法资金流动,都有她的签名。

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悄然织就。

只等顾衍这个主角,自己走上舞台中央。

终于,这一天来了。

顾衍带着他的律师,和一份厚厚的《财产全权委托及转让协议》,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

“卿卿,你看上去好多了。”

他亲昵地坐在我床边,“张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我抬起头,眼神呆滞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今天,我们把这些文件签了,以后公司的事情,就都由我来处理,你就安心休养,好不好?”

他把那份协议,摊开在我面前。

我低头看去,那一个个黑色的宋体字,像一只只吸血的蚂蟥,趴在纸上,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甚至连最后的伪装都懒得做了。

这份协议,不仅仅是委托,更是转让。

一旦我签了字,沈家的一切,就将和他顾衍,再无半分关系。

“我……我不会写字。”

我怯生生地说,把手缩了回来。

顾衍的律师,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立刻笑着说:“没关系沈小姐,您只需要按个手印就可以了。您的精神状况我们已经拿到了医院的证明,是具备相应民事行为能力的,按手印同样具备法律效力。”

真是体贴周到啊。

连后路都帮我想好了。

顾衍从旁边拿起印泥,打开,露出里面鲜红的印油。

“来,卿卿,不疼的,按一下就好了。”

他循循善诱,像在哄骗一个无知的小孩。

我看着那鲜红的印泥,仿佛看到了我父亲的血,我自己的血。

我慢慢地,慢慢地伸出了我的右手大拇指。

顾衍的眼睛里,迸发出了炙热的光芒。

他抓着我的手,就要往印泥上按下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红色的前一秒。

我开口了。

我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迟钝和怯懦,而是恢复了我原本的清冷和锐利。

“顾衍。”

我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顾衍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原本呆滞空洞的眼神,此刻变得清澈如水,却又寒冷如冰。

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演了这么久,不累吗?”

顾衍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猛地松开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你……你……”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金丝眼镜律师也愣住了,手里的文件“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缓缓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更喜欢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疯子?”

我的笑容,落在顾衍眼里,比魔鬼还要可怕。

“不可能……这不可能!张医生!张医生!”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恐地尖叫起来,“她又发病了!她又发病了!”

“发病?”

我冷笑一声,“我看,真正有病的人,是你吧。贪心病,妄想症,还有……被害妄想症。”

我把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顾衍,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我关在这里,喂成一个傻子,沈家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我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他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你别过来!你这个疯子!来人啊!护士!保安!”

他彻底失了态,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大喊大叫。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但进来的,不是他叫的护士和保安。

而是穿着警服的警察,和一身黑色西装,表情冷峻的陈默。

在他们身后,还站着脸色同样惨白的张医生,以及我的好闺蜜,林悦。

顾衍看到这阵仗,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雷劈了的雕像。

陈默走到我身边,对我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顾衍,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顾衍先生,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涉嫌商业诈骗、职务侵占、以及恶意串通医务人员,非法拘禁他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名警察走上前,掏出手铐,不由分说地铐住了顾衍的双手。

那“咔嚓”一声脆响,是我这几个月以来,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

7.

“不!我不走!你们凭什么抓我!”

顾衍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挣扎。

“我是沈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陈默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甩在他面前。

“代理董事长?顾衍,这是你过去三年,利用职务之便,从沈氏集团转移到你个人及关联账户的资金流水,总计三亿七千万。”

“这是你和张雪小姐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证明你们合谋做假账,侵吞公司财产。”

“还有这个,”陈默举起一个录音笔,“这是你每次来‘探望’卿卿时,和她的部分对话录音。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

顾衍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死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那支录音笔。

“你……你算计我?”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算计?顾衍,我只是把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还给你而已。你把我当傻子,却不知道,在我眼里,你才是一个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那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张医生身上。

“张医生,”我轻声开口,“你儿子在国外念书,应该很贵吧?那笔五十万美金的‘奖学金’,用得还舒心吗?”

张医生的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

“不知道?”

林悦走了上来,把一沓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单摔在他脸上,“这是从一个海外账户给你儿子汇款的记录,我们已经查明,这个账户的实际控制人,就是顾衍的私人助理!张医生,伪造医疗鉴定,协助他人进行非法拘禁,这个罪名,够你在牢里待到你儿子博士毕业了!”

张医生面如土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而顾衍,在听到那笔五十万美金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伪装,都被我撕得粉碎。

他猛地挣脱开警察的钳制,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朝我扑了过来。

“沈卿!你这个毒妇!我杀了你!”

陈默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警察迅速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将顾衍死死按在地上。

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条丧家之犬,双目赤红地瞪着我,嘴里还在不甘地咒骂着。

“沈卿!我那么爱你!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爱我?”

我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拨开陈默,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那双充满血丝和疯狂的眼睛。

“顾衍,你的爱,是把我父亲留下的公司掏空,是把我最好的朋友逼到绝境,是把我亲手送进这个人间地狱,让我受尽折磨和屈辱吗?”

“你的爱,就是为了我家的钱,为了满足你那肮脏的、见不得光的贪欲吗?”

“如果这就是你的爱,那还真是廉价得可笑。”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剜在他的心上。

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我告诉你,什么叫爱。”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父亲爱我,所以他拼尽一生,为我留下一个安身立命的帝国。陈默和林悦爱我,所以他们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向我伸出援手。”

“而你,顾衍,你不配谈爱。”

我站起身,再也不看他一眼。

“把他带走吧。”

我对警察说。

顾衍被两个警察架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回过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破碎的声音喊道:

“卿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看在我们五年感情的份上……”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机会?”

我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我给过你机会。在你第一次架空公司元老的时候,在你为了张雪跟我撒谎的时候,在你把我关起来,喂我吃药的时候……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是你,一次又一次地,亲手把它们全部推开。”

“至于我们五年的感情……”

我顿了顿,然后缓缓说出那句最残忍的宣判。

“从你把我送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

“地狱的门,我已经亲手为你打开了。顾衍,好好享受吧。”

我听到了他绝望的、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8.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这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感觉到阳光的温度。

林悦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哭得泣不成声。

“卿卿……对不起……我没用……我没能早点把你救出来……”

我回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傻瓜,不怪你。是我自己蠢,引狼入室。”

我的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和痛苦,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动。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眼眶也有些泛红。

他递过来一张纸巾,声音有些沙哑:“好了,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回家。”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恍如隔世。

走出“静安疗养院”那扇沉重的大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栋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依然显得冰冷而压抑。

这里,是我噩梦的开始,也是我重生的起点。

我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

接下来的日子,很忙,但也很充实。

顾衍的案子,因为证据确凿,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他伙同张雪等人,利用职务之便,侵吞、挪用公司资产数额巨大,构成职务侵占罪和挪用资金罪。

同时,他串通张医生,伪造医疗文书,将我非法拘禁,构成了非法拘禁罪。

数罪并罚,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张雪作为从犯,也未能幸免。

而张医生,因为伪证和医疗渎职,被吊销了行医执照,同样面临法律的制裁。

那家所谓的“静安疗养院”,也因为这起丑闻,被勒令停业整顿。

至于沈氏集团,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动荡。

顾衍安插在公司的那些心腹,被我用雷霆手段,一个个地清理了出去。

那些被他排挤的老臣,我又一个个地请了回来。

过程很艰难,我几乎是住在公司,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

但我不觉得累。

因为我知道,我是在守护我父亲留下的心血,是在夺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每当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陈默和林悦总会陪在我身边。

陈默用他的专业知识,帮我处理了所有的法律问题,稳住了董事会和股东。

林悦则像个贴心的小太阳,给我送饭,陪我加班,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有小林护士。

我找到了她,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奖金,足以让她和她的家人过上很好的生活。

她起初不肯收,说她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我对她说:“你冒着巨大的风险,向我伸出了援手。在那个地狱里,是你给了我第一份希望。这不是钱,这是我的感谢。你值得这一切。”

小林最终收下了,她哭着对我说:“沈小姐,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

我一定会幸福的。

三个月后,沈氏集团的运营,终于重新回到了正轨。

我召开了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正式以董事长的身份,站在了所有媒体的聚光灯下。

那天,我穿了一身红色的西装套裙,化了精致的妆容。

我看着台下无数闪烁的镜头,内心平静而坚定。

我讲述了我的经历,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卖惨,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我告诉所有人,我沈卿,回来了。

那个曾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大小姐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沈氏集团的掌舵人,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无坚不摧的战士。

发布会的最后,有记者提问:“沈小姐,经历了这一切,您对爱情还有期待吗?”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爱情很美好,但它不是人生的全部。对我来说,爱自己,爱家人,爱朋友,守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那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我相信,法律会给他最公正的审判。而我,早已将他从我的人生中,彻底删除。”

发布会结束后,我收到了监狱那边的消息。

顾衍在狱中,得知我召开新闻发布会,并且亲手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后,彻底疯了。

是真的疯了。

他开始胡言乱语,说自己是天神下凡,说所有人都在害他。

他会对着墙壁说话,会吃自己的排泄物,行为举止,和我当初在精神病院里扮演的那个疯子,如出一辙。

监狱方面,不得不把他转移到专门的监区医院进行治疗。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任何感觉。

不好笑,也不解恨。

就像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的故事。

他疯了,还是没疯,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结局,是他自己选的。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结局

一年后。

沈氏集团的股价,创下了历史新高。

我带领公司,开拓了新的业务领域,成功地让这个老牌企业,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商场上的人,都叫我“铁娘子沈卿”。

说我手段果决,眼光毒辣,是商界一个不容小觑的新传奇。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份坚硬的铠甲之下,包裹着一颗怎样千疮百孔的心。

那段在精神病院的经历,像一道丑陋的疤痕,永远地刻在了我的生命里。

我偶尔还是会做噩梦。

梦到那间白得让人绝望的病房,梦到顾衍那张温柔又残忍的脸。

但每次从梦中惊醒,我看到的,不再是冰冷的铁窗,而是我亲手布置的、温暖的卧室。

林悦就睡在我旁边的客房,她怕我一个人会害怕,索性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

陈默的律所,就在我公司楼下。

他每天都会上来“蹭”一杯咖啡,顺便汇报一下他的“思想工作”。

他的追求,从不遮遮掩掩,热烈又真诚。

但我始终没有答应。

不是不感动,只是……不敢。

我害怕再经历一次掏心掏肺,换来一把插在心口的刀。

这天,是父亲的忌日。

我带着一束白菊,来到墓园。

父亲的照片,在墓碑上温和地笑着。

我把花放下,蹲下身,轻轻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爸,我来看你了。”

“公司很好,一切都很好。你放心。”

“我……也很好。”

我说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一阵微风吹过,拂动了我的发梢。

一只温暖的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回头,看到了陈默。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装,站在我身后,安静地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意外。

“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会胡思乱想。”

他笑了笑,在我身边蹲下,也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沈叔叔,我来看您了。卿卿她很棒,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棒。”

我看着他温和的侧脸,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陈默,”我轻声问,“你……不觉得我可怕吗?他们都说我心狠手辣。”

陈默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不。我只觉得你勇敢。”

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卿卿,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的坚强,你的隐忍,你的反击,在我看来,不是心狠手辣,而是一个女孩子在绝境中,为了生存和尊严,所能爆发出的最耀眼的光芒。”

“你不是什么铁娘子,你只是沈卿。一个值得被爱,也值得被守护的,最好的沈卿。”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决堤。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

和顾衍那双冰冷的、只懂得索取的手,完全不同。

我没有挣脱。

我们就这样,在夕阳下,在父亲的墓碑前,静静地握着手。

良久,我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陈默,你……愿意等我吗?”

等我把心里的那道疤,养得再好一点。

等我能有足够的勇气,去重新相信爱情。

陈默笑了,那笑容,比夕阳还要温暖。

他握紧了我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多久,我都愿意等。”

我看着他,也终于笑了。

那是我在经历了所有风雨后,发自内心的、最轻松的一个笑容。

我知道,我的人生,不会再有顾衍。

但我的未来,会有陈默,有林悦,有温暖的阳光,和值得期待的明天。

那个亲手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男人,教会了我人性的丑陋和背叛的代价。

而那些爱我的人,则让我明白,即使身处地狱,也总会有人,愿意为你披荆斩棘,带你走向光明。

我,沈卿,值得。

更新时间:2025-07-06 11:3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