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死后,总裁疯了精选章节
宋初当众说我只是供人消遣的玩物时,
我正被他的客户摸大腿。
他们问他:「不在意?」
他神情淡漠,把玩着打火机,火光映着他冰冷的婚戒:
“随便玩,别弄死就行。”
后来他心爱的白月光被绑架,他亲手将我送给绑匪,换安景平安。
我跪在雨里攥住他裤脚:“求你别这么对我,不要扔下我……”
他擦掉我的眼泪,婚戒硌疼我的脸:
“宝贝,你知道的,我不能失去安景。”
可他不知道,绑匪头目是我亲手养大的狼崽子。
我“死讯”传来那天,宋初在我的葬礼上发疯。
他攥着染血的孕检单嘶吼,求我回来。
却不知角落里的我,正抚摸着小腹冷笑:
“游戏才刚开始呢,我亲爱的宋总。”
1
和宋初去KTV谈客户前,他亲吻着我,难得深情:“今晚服侍好秦肖,带你去买珠宝。”
我看着他冷峻帅气的脸,长而卷的眼睫毛遮住的是一双狭长的眼,总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似笑非笑,漫不经心,让我动心。
他安排我坐在油腻肥胖的客户身边,我以为他说的服侍只是陪客户喝酒,哪知道那只肥腻的手会伸向我的裙下。
男人肥厚的嘴唇几乎咧到耳根,浑浊的酒气喷在我耳廓,声音黏得像是刚从糖罐里捞出来:
“宋总,您这小情人儿,真是极品啊……这手感……”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那些原本在调笑、碰杯、吞云吐雾的男男女女,目光像聚光灯一样,“唰”地集中过来。
有看好戏的戏谑,毫不掩饰的轻蔑,还有对我的一丝同情。
我被钉在原地,像个待价而沽的展品。
屈辱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
我也看向宋初。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银质的打火机,甚至眼皮都没抬:“随便玩,别弄死就行。”
身边的朋友问他:“你不在意?温月被你金屋藏娇整整五年。”
整整五年,就算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吧?
宋初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掠过男人那只令人作呕的手,掠过我被掐得泛白又泛起红痕的皮肤。
最后,落在我惨白如纸的脸上。
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件摆在角落里积了灰的瓷器。
然后,他笑了,薄唇勾起一个极其寡淡、极其凉薄的弧度,“玩物而已。”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慢,“在意什么?”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拇指一擦滚轮,“嚓!”幽蓝的火苗猛地窜起,照亮了他无名指上那枚铂金婚戒,冰冷的光泽刺得我眼睛生疼。
他顿了顿,眼神甚至没有在我脸上多停留一秒,轻飘飘地补充:
“随便玩,别弄死就行。”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冰海最深处,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以为宋初也是爱我的,我生病住院,他会停下手里的工作,亲自为我下厨做饭,照顾我。
他这么一个不懂浪漫的人,却在我生日那天,包下999架无人机,在外滩上为我浪漫庆生。
我表妹结婚,他会陪我去参加,包了全场最大的红包。
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爱我的。
可是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那答案会像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窝。
2
“哈哈哈,宋总真是爽气人!”
男人那令人作呕的、得逞的大笑声,其他人低低的、暧昧的附和调笑声,像潮水般涌来,将我彻底淹没。
我僵硬地坐在那里,任由那只肥腻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我腿上摩挲。
灯光晃眼,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有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渗。
不知过了多久,宋初终于放下了那个打火机,拿起酒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
他目光扫过,看到我脸上未干的泪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只剩下全然的漠然。
“哭什么?”
他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扫兴。”
包厢里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笑声和碰杯声再次响起。
男人的手终于收了回去,大概是觉得索然无味。
我像个被玩坏后丢弃的布娃娃,被彻底遗忘在喧嚣的角落。
只有腿上残留的痛感和灼热感,还有脸上冰冷的泪痕,提醒着我刚刚经历的一切。
直到散场,宋初才像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存在。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压。
他没看我,只冷冷丢下一句:“跟上。”
他的转变如此大,我心里升起了一种预感——
宋初很快就要厌弃我了。
因为他的白月光快回国了。
3
宋初爱安景,可安景不爱他。
所以,在安景出国后,他包养了我,只因为我和安景长得有几分像,又或者是在泄安景不爱他的愤。
后来我才想明白,当初宋初对我的好,原来是把我当成了安景。
自从那晚之后,宋初连着好几天,都没有来找我了。
第二天晚上,我刚准备睡觉,宋初过来了。
他喝了酒,醉醺醺的,搂着我,亲吻我的额头,久违的温柔,“阿月,我想你了。”
我心一颤,冷掉的心又渐渐被他捂暖。
我心里甜蜜,回应着他,“我也想你了。”
我以为我们还能像当初一样,直到那天他派人来接我走。
“温小姐,请跟我走。”
是宋初的秘书,我问他,“去哪里?宋初呢?”
他说,“先生也会一同前往。”
宋初没有和我坐一辆车。
那是一条去山上的颠簸路。
我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不行,想吐了几次。
内袋里的有张小小的验孕单,是我打算在今晚给他的惊喜。
我不知道要去哪,直到到了目的地。
我下了车,宋初已经到了。他撑着伞站在山崖前,不远处有一间铁皮房,看到我后,他微微一笑,朝我伸手:
我摸了摸内袋里的验孕单,笑着走过去,刚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他却淡淡开口:
“人带来了。安景呢?”
我还没反应过来,铁皮房门就被打开,里面的男人走出来:“我们老大要验货。”
刀疤男人大步朝我走来,像只来取我命的鬼差。
冰冷的恐惧瞬间从脚底窜遍我的全身。
我猛地看向宋初,“宋初,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看我,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那间铁皮房,“安景被绑架了,只有你能救安景。”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你送我去做交换?!”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绝望地仰望着他。
宋初没再说话,任由绑匪过来捆绑我。
我哭喊着挣扎,跪在雨地里,细小坚硬的的石子刺进我的肉里。
“宋初,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他终于,缓缓地,回过头来。
他没有看我的眼睛,目光落在我死死抱着他小腿的、沾满污泥的手上。
然后,他伸出了手,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缓慢地、用力地擦拭着我脸上混合着雨水和泪水的污迹。
“宝贝,”
他的声音在滂沱雨声中响起,低沉,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催眠的冷酷,“你知道的。”
“我不能失去安景。”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淬了冰的子弹,精准地射穿了我最后残存的、摇摇欲坠的幻想。
我不能失去安景。
所以,失去你,温月,没关系。
所以,连同你肚子里那个尚未成型的生命……也没关系。
这一刻,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4
我昏睡了过去,梦见了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我一个人在外面淋雨。
我爸出轨,被我妈下班回来撞见了,情妇仗着我爸的宠爱,挑衅我妈,我爸为了保护情妇,动手打了我妈,最后我妈受不住,烧炭自杀了。
后来,我爸和情妇组了家庭,我爸在外欠了赌债,却让债主追着我来要钱。
债主把我家的门敲得震天响,用最难听的话骂我,安排打手,把我往死里打。
一夜之间,我从街坊邻里,人人夸赞,能考上985的好学生,乖乖女,成了人人可欺的可怜虫。
我没人依靠,无处可去。
我想着被债主打死算了,放弃了挣扎,可这个时候,宋初出现了。
他从银色宾利撑伞上下来,矜贵优雅,像拯救苍生的神。
我蹲在地上哽咽。
他站在伞下,向我伸手,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他说,他会保护我。
我哭着看着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许久后,我才慢慢伸手,握住了他温凉的手掌心。
……
那日之后,宋初兑现着他的诺言。
他为了还清了债务,还出钱资助我完成本科的学业。
我毕业后,他砸钱送我进去娱乐圈,成了我的幕后资本,我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很快就成了顶流,资源不断。
他对我唯一的要求——
不许跟任何男人有绯闻,不能拍吻戏。
他会在我的生理期,亲自给我煮红糖姜茶;
会在我想看极光时,放下工作,带我飞去看极光。
会和我在晚霞中拥吻,也会陪我坐在山顶等晨光。
他这么一个不浪漫的人,会在每一个七夕,情人节,为我精心准备惊喜。
我和宋初有这么多点点滴滴……
他是爱我的……吧。
我时常这么想。
我们是这样好,我从没有想过,哪一天,他会亲手送我去死。
5
“哟,宋总还真舍得,这么个美人儿换那个病秧子?”
“啧啧,这身段儿……宋初那小子艳福不浅啊!”
污言秽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空旷的废弃车间里嘶嘶作响。
“小美人儿,落到我们手里,怕不怕?”
绑匪喷着恶臭的酒气,另一只手不规矩地就朝我湿透的衣襟摸来。
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咙。
我猛地别开头,剧烈地干呕起来,身体因为极度的抗拒和恐惧而绷紧。
“疤哥,悠着点!”
旁边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老大还没发话呢。”
被称作疤哥的刀疤脸悻悻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但眼神依旧黏腻地在我身上打转:
“妈的,便宜那姓宋的了!老大也是,非要这女的……”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清晰的脚步声,从工厂深处幽暗的通道里传来。
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车间里的污言秽语和雨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他的脸上没有疤哥那种外露的凶悍,反而显得有些过于年轻,甚至带着几分清俊。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全场。
所有的嘈杂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了。
最后,那目光,落在了被围在中央、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我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绑匪头目该有的暴戾或贪婪。
周围的手下都屏住了呼吸,眼神惊疑不定地在他们老大和这个被换来的女人之间来回扫视。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在所有人惊愕到极点的目光中,那个如同煞神般令人畏惧的年轻男人,缓缓地、缓缓地弯下了他挺直的脊梁。
他单膝,点在了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
他抬起头,仰望着我,所有属于“猎鹰”的狠戾与冰冷尽数褪去。
“姐姐。”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废弃工厂里。
疤哥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如同见了鬼一般。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年轻男人。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滑过脸颊,带来一丝寒意。
胃里翻搅的恶心感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
我缓缓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带着雨水和泥泞的冰凉指尖,轻轻落在了他刺得很短的、硬硬的发茬上。触感粗糙而真实。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又奇异地平静,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清晰响起:
“阿烬,”
我顿了顿,目光掠过他身后那一张张惊骇欲绝、如同石化的绑匪面孔,最终落回他仰视着我的、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里。
“把‘客人’请出去。”
我的指尖还停留在阿烬刺硬的发茬上,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手腕滑落,滴在他仰起的额角。
他身体微微一颤,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的孺慕和痛楚瞬间被一种更加凛冽的杀意所覆盖。
“是。”
他没有多余的字,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服从。
一个字,如同寒铁交击。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利落迅猛。
周身的气场骤然变得冰冷肃杀,如同出鞘的利刃。
“刚才,谁的手不干净?”
疤哥那张横肉遍布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腿肚子却在打颤,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旁边那个刚才试图阻拦他的阴柔男人,更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疤、疤哥他……他……”
阴柔男人语无伦次,试图推卸。
阿烬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他动了。
快!快得如同鬼魅!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过!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划破工厂的死寂!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阿烬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仿佛只是随手折断了一根碍眼的枯枝。
“拖下去。”
地上只留下一道刺目的、蜿蜒的血痕,和浓重的血腥味。
整个车间死寂无声。剩下的绑匪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被宋初当作玩物随意交换出来的女人,是他们老大奉若神明的存在!
动她,比动阎王爷还要可怕!
6
阿烬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杀意瞬间收敛,只剩下纯粹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姐姐,你……”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刚才的血腥味加剧了恶心感。
我强压下不适,声音透着疲惫:
“找个干净地方,我……有点不舒服。”
阿烬眼神一凝,立刻点头,对旁边一个手下冷声吩咐:
“清场!准备热水,干净衣服!把张思淼叫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立刻!”
我洗去一身狼狈的泥水和寒意,换上干燥柔软的衣物。
胃里依旧翻腾,但比之前好了些。
阿烬亲自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手边。
“姐姐,”
他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局促,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自责,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他似乎说不下去,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宋初那个杂碎!我……”
“阿烬。”
我轻声打断他,“安景呢?”
“在隔壁,安全的,没动她一根头发。”
阿烬咬牙道,“姐,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把宋初……”
“不急。”
我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暖流滑过冰冷的食道,却无法真正温暖那颗已经冰封的心。
我垂下眼睑,声音平静,“外面……怎么样了?”
阿烬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拿出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调出一个监控画面,递到我面前。
画面是工厂大门外的景象。
雨势小了些,但依旧淅淅沥沥。
惨白的车灯下,宋初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望妻石。
他不停地看表,焦躁地踱步,目光死死盯着工厂大门的方向,脸上写满了煎熬和担忧——自然,是为了里面的安景。
他甚至没有朝工厂深处多看一眼,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被他亲手推进地狱深渊的“玩物”。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冷的刺痛。
就在这时,工厂深处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手下簇拥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脸色苍白却难掩清丽的女人走了出来。
是安景。她看起来受了惊吓,楚楚可怜,但身上确实完好无损。
“阿景!”
宋初的狂喜几乎穿透屏幕!他猛地冲了过去,一把将安景紧紧搂进怀里!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抱着她,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头发,声音激动得语无伦次:
“没事了!没事了!阿景,你吓死我了!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
安景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着:
“宋初哥哥……我没事……他们……他们没怎么我……”
宋初紧紧抱着她,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脱下自己湿透的外套裹住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大步走向停在雨中的车子。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投向那扇吞噬了我的工厂大门。
仿佛,温月这个人,从未在他的世界里存在过。
我静静地看着,直到屏幕自动熄灭,映出我苍白平静的脸。
“姐姐……”
阿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心疼。
我放下早已冷掉的牛奶杯,抬起头,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万年不化的冻土。
“阿烬,”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绝,“我要毁了宋初。”
我缓缓抬手,隔着干燥柔软的衣物,轻轻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一个微小的生命正在悄然孕育。
这个他弃如敝履、甚至不屑于知晓存在的孩子。
“好,我帮你。”
7
宋初把我扔进地狱换回安景的第七天,我的“死讯”传遍了整个海城。
阿烬办事干净利落。
一场精心策划的“绑匪撕票”现场,几块染血的、属于我的衣料碎片,还有一段经过处理、模糊但凄厉绝望的“我”的惨叫声录音,被匿名送到了宋初的办公桌上。
听说他当场砸了整个办公室。
听说他像疯了一样带人冲回那废弃工厂,徒劳地翻找,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和锈屑。
听说他在废墟里枯坐了一夜,像尊失了魂的雕像。
这些,都是阿烬面无表情地转述给我听的。
彼时我正坐在南太平洋某私人岛屿的露台上,阳光炽烈,海风微咸。
“葬礼安排在三天后,西郊陵园。”
阿烬替我披上一条柔软的羊绒披肩,“请柬,按姐姐的意思,送到所有‘该送’的人手里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平坦却不再空虚的小腹。
游戏,开始了。
8
郊陵园。乌云低垂,细雨如丝。
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泥土气息和昂贵的白菊香气。
来的人不多,却个个身份显赫。
宋初站在最前面。
他瘦了很多,轮廓锋利得吓人,眼窝深陷,布满猩红的血丝。
昂贵的黑色西装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是挂在一具行走的骨架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簇新得刺眼的墓碑,上面刻着冰冷的字——「温月」。
那眼神,空洞、绝望,又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
牧师念着千篇一律的悼词,声音平板无波。细雨打湿了宋初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苍白的额角,雨水混合着不知名的液体从他下颌滑落。
就在悼词接近尾声,人群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时,变故陡生。
一个穿着陵园工作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穿过人群,似乎要去处理什么杂务。
经过宋初身边时,他“不小心”被湿滑的青苔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手中捧着的几份文件和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旧首饰盒“哗啦”一声,全数摔落在宋初脚边泥泞的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年轻人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拾散落的纸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宋初下意识地低头,想避开溅起的泥点。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散落的纸张——大多是些陵园维护的普通单据。
然而,当他的视线触及那个摔开的首饰盒时,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僵在原地!
那是一个廉价的、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塑料首饰盒,边缘都磨得发白了。
盒盖在撞击下弹开,里面零星几件不值钱的小饰品散落出来。
但吸引宋初全部注意力的,是夹在盒盖内侧夹层里、随着摔落而飘出来的一小张折叠起来的、边缘已经磨损的纸片。
那张纸片被泥水浸湿了一角,但上面那熟悉的医院抬头,和那两道清晰无比、刺目惊心的——
红杠!
时间仿佛凝固了。
宋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墓园里冰冷的石碑。
他瞳孔骤然紧缩到极致,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张小小的纸片上,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他高大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不……”
一个破碎到不成调的单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
下一秒,他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扑跪下去!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泥水里,溅起肮脏的水花,昂贵的西裤瞬间浸透。
他完全不顾形象,双手疯狂地、颤抖着在泥泞中摸索,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终于一把抓住了那张被泥水浸染、边缘洇开一小片暗红的纸片!
孕检单。
染血的孕检单。那暗红的痕迹,不知是泥,还是……别的什么。
他死死地攥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几乎要将它捏碎。
他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喉咙里发出困兽濒死般压抑的、破碎的呜咽,最终化为一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寂静墓园的嘶吼:
“月月——!”
“我们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滔天的痛苦,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哀嚎。
他攥着那张染血的孕检单,像是攥着自己被彻底碾碎的心,疯狂地用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泥水混合着额头的血迹糊了一脸,状若疯魔。
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
骇然地看着眼前这打败认知的一幕!那个冷酷无情、视温月如玩物的宋初,此刻竟为了她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悲痛欲绝到如此地步?!
安景站在人群边缘,精心维持的哀戚表情僵在脸上,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刺痛的嫉恨。
她看着宋初为另一个女人、尤其是那个“玩物”如此疯狂,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一片死寂的震惊中,无人注意到陵园入口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静静停着。
深色的车窗降下一条缝隙。
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宽大的帽檐和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冽的下颌和涂着暗红色口红的唇。
我冷冷地看着远处雨幕中,那个跪在泥泞里、抱着我的墓碑、攥着染血孕检单嘶吼痛哭、如同丧家之犬的男人。
指尖隔着柔软丝绒质地的裙料,清晰地感受着小腹处那日渐清晰的、新生命的温热脉动。
那微弱却顽强的搏动,像一颗在废墟里倔强点燃的火种,温暖着我早已冰封的心脏。
冰冷的笑意,无声地在我被黑纱遮掩的唇角缓缓绽开,如同淬毒的曼陀罗。
宋初,哭吧。
哭得再大声一点,再绝望一点。
这,只是为你奏响的第一章,丧钟的前奏。
9
宋初的“崩溃”,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瞬间席卷了整个海城的上流圈子。
他把自己关在我曾经住过的那间冰冷公寓里,酗酒,砸东西,对着空气嘶吼我的名字,一遍遍看着阿烬“好心”匿名送过去的、我在“绑架”期间“受尽折磨”的伪造录像片段。
他迅速地憔悴下去,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自毁倾向和疯狂。
宋氏集团这艘巨轮,开始肉眼可见地倾斜。
“姐,宋氏内部已经乱了。”
阿烬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我面前。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年轻却坚毅的侧脸上。
他不再是那个废弃工厂里令人胆寒的“猎鹰”,而是我手中最锋利、最忠诚的刀。“几个大股东对宋初的状态极度不满,暗中接触了我们抛出去的诱饵。”
我端起手边的温水,轻轻抿了一口。
小腹的弧度已经有些明显,宽松的丝质长裙下,孕育着新生的力量。
“安家呢?”我淡淡地问。
“安家?”
阿烬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安景的父亲安宏远,是个老狐狸。宋初现在成了烫手山芋,他急于撇清关系,正私下里接触其他家族,想把女儿‘卖’个好价钱。至于安景……”
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她最近和一个刚回国的二世祖打得火热,被拍到好几次了。照片和视频,都按你吩咐的,在最‘合适’的时候放出去。”
“很好。”
我放下水杯,指尖在文件上轻轻点了点,
“宋氏城东那块地王的竞标,下周启动。把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给宋总送过去。要确保他亲自‘签收’。”
“明白。”阿烬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10
城东地王,是宋氏今年押上重注、志在必得的项目,关系到整个集团的资金链周转。
宋初被逼着从酒精和自我折磨的泥潭里暂时爬出来,强打精神主持竞标。
竞标会现场,气氛凝重。
宋初坐在主位,西装勉强熨烫平整,却掩不住眼底的深重青黑和形销骨立。
他努力维持着昔日的威严,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偶尔的失神,泄露了他内心的混乱。
对手公司的代表陆续入场。
当最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启航资本”代表走进来时,宋初的目光随意扫过,却在接触到为首那个身影的瞬间,如同被最毒的蝎子狠狠蜇了一下,整个人触电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哐当!
椅子被他带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巨响。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走进来的女人,瞳孔放大到极致,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仿佛见到了从地狱归来的幽灵。
那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身姿挺拔,气场强大。
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面容清丽依旧,却褪尽了昔日的苍白柔弱,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和锐利。
她无视全场的惊愕和宋初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径直走到启航资本的席位,从容落座。
正是“已死”的我——温月。
“宋总?”
旁边的助理心惊胆战地小声提醒,试图扶起倒地的椅子。
宋初却像没听见,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个坐在他对面、眼神平静无波的女人。
巨大的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排山倒海的恐惧和悔恨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冲过去,想抓住她,想确认她是真实的,想问她孩子……可他脚下像生了根,喉咙像被铁钳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温……月……”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泣血般的颤抖。
我微微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惊涛骇浪般的视线。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悲悯的……路人甲。
“宋总,”
我开口,声音透过面前小巧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会场,冷静、疏离、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竞标会即将开始,请注意您的仪态。如果身体不适,建议您离席休息。”
“轰——”
宋初脑子里最后那根绷紧的弦,彻底崩断了!
她活着!她真的活着!她就坐在那里!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着他!用那样冰冷的语气对他说话!她没死!那孩子……孩子是不是也……
巨大的狂喜和灭顶的恐惧同时撕扯着他!
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推开试图搀扶他的助理,踉跄着绕过会议桌,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朝我冲来!脸上混杂着狂乱、哀求、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希冀。
“月月!月月!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孩子……”
他语无伦次,泪水混合着扭曲的表情冲刷而下,肮脏而狼狈。
会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就在宋初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彪悍的男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我身侧,面无表情地架住了他失控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月月!你看看我!是我啊!宋初!我们的孩子……”
他疯狂挣扎嘶吼,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宋氏总裁的矜贵从容?
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死死架住、如同小丑般挣扎哀嚎的他。
白色西装勾勒出我微微隆起的小腹曲线,那弧度在宋初绝望的目光中,清晰得如同最残酷的审判。
“宋总,”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清晰地穿透他的嘶吼。
“请自重。这里是商业竞标会场,不是上演苦情戏的片场。”
“至于孩子……”
我的目光落在他因极度渴望而扭曲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我的孩子,父亲是位为国捐躯的烈士。他姓陈,不姓宋。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钢刀,狠狠捅进宋初的心脏,再残忍地搅动!
烈士?姓陈?不姓宋?没有半分关系?!
“不——!!!”
宋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猛地一抽,一口鲜血竟直直喷了出来!殷红的血点溅在光洁的地板和我白色的西装裤脚上,刺目惊心。
他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瞬间瘫软下去,被两个保镖架着,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我隆起的小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彻底昏死过去。
会场彻底乱了套。
我面无表情地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裤脚上那几点碍眼的血迹,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然后,我抬眼,看向台上目瞪口呆的主持人,声音清晰而冷静:
“主持人,可以开始了吗?启航资本对城东项目,志在必得。”
11
宋初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急怒攻心,胃出血,外加严重的精神应激障碍。
宋氏群龙无首,城东地王项目毫无悬念地落入启航资本囊中。
消息传出,宋氏股价应声暴跌,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宋初在医院住了不到三天,就强行出院了。
宋氏是他爷爷和父亲两代人的心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垮掉,即使他此刻的精神状态已濒临崩溃边缘。
他开始疯狂地找我。
电话打爆(早已被拉黑),短信轰炸(石沉大海),派人蹲守(阿烬的人会礼貌地“请”走)。
他甚至找到了我曾经资助过的福利院,试图从那里找到一丝线索,却只得到院长警惕而疏离的回应:
“苏小姐是好人,但她很久没来了。我们不知道她的去向。”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绝望的泥沼里徒劳挣扎。
最终,他不知从哪里打探到(自然是阿烬故意放出的风声),我可能会出现在一个顶级的私人慈善晚宴上。
这场晚宴门槛极高,宋初如今声名狼藉,几乎动用了最后的人脉和脸面,才勉强拿到一张邀请函。
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宋初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形容枯槁,眼窝深陷,与周围光鲜亮丽的人群格格不入。他像一具游魂,目光在人群中疯狂地搜寻。
终于,在靠近露台的僻静处,他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又痛彻心扉的身影。
我穿着一身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剪裁完美地贴合着身体曲线,小腹的隆起已十分明显,却无损那份优雅与强大。
我正侧身和一个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低声交谈,脸上带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那老者,是海城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商界泰斗陈老。
宋初的呼吸瞬间屏住!
他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眼中只剩下我,还有我身边那个老者!
“月月!”他声音嘶哑地喊,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
我的笑容在看到他冲来的瞬间凝固,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如同覆上寒冰。
陈老也微微皱眉,看向这个失态的男人。
“月月!跟我走!求求你!跟我回家!”
宋初冲到近前,无视陈老的存在,伸手就想来抓我的手腕,眼神里是病态的偏执和哀求。
“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宋氏,安景,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哭腔,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我敏捷地后退一步,避开他肮脏的手,目光冰冷厌恶地扫过他涕泪交加的狼狈脸庞:
“宋总,请自重。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月月!我是宋初啊!你看看我!”他激动地又要上前。
一直安静站在我侧后方的阿烬,如同出鞘的利刃,一步跨出,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我和宋初之间。
他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杀气,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强大的压迫感让宋初身体一僵。
陈老此时也沉下脸来,看着宋初,语气带着不悦和一丝了然:
“宋先生,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苏晚女士是我故友的遗孀,她腹中的孩子,是我故友唯一的血脉。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只能请安保了。”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清晰地传开。
故友遗孀?唯一血脉?
这几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宋初的耳膜!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目光在我明显隆起的小腹和陈老严肃的面容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我冰冷无波、如同看垃圾般的眼神上。
遗孀?烈士?陈?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她早已彻底斩断了与他的所有关联!
她有了新的身份,新的依靠,她的孩子冠着别人的姓氏,继承着别人的荣光!
而他宋初,在她崭新而光明的人生里,只是一个需要被彻底清除的、肮脏不堪的污点!
“不……不是的……是我的……是我的孩子……”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身体摇摇欲坠,巨大的绝望和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吞噬。
“保安!”
陈老不再客气,扬声喊道。
两名穿着制服的魁梧保安立刻快步走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失魂落魄、如同烂泥般的宋初。
“放开我!月月!温月,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宋初被强行拖离,徒劳地挣扎嘶吼,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被全世界遗弃的悲鸣。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充满了哀求、痛苦和毁灭性的不甘。
我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只是在他被拖离视线后,才微微侧过身,对陈老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温婉的笑容:
“让您见笑了,陈伯伯。”
陈老叹了口气,拍拍我的手背,眼神慈爱:“孩子,苦了你了。以后有伯伯在,没人能再欺负你们母子。”
我垂眸,轻轻抚摸着腹中那个坚强的小生命,感受着那有力的胎动,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暖意。
宋初的嘶吼哀嚎,彻底消失在晚宴悠扬的音乐和宾客们低低的议论声中。
如同一滴污水,被彻底蒸发在阳光之下。
12
宋初被狼狈地“请”出了那个他曾经如鱼得水的名利场。
他像一条被拔掉了毒牙、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蜷缩在曾经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顶层公寓里。
这里如今空旷冰冷,灰尘在空气中漂浮,昂贵的家具蒙着白布,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坟墓。
只有酒瓶,散落一地,东倒西歪,是他唯一的“伴侣”。
宋氏集团彻底完了。
城东项目失利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股票崩盘,债主堵门,核心团队被启航资本精准挖角,项目接连被狙击……曾经庞大的商业帝国,在短短数月内分崩离析,轰然倒塌。法院的封条,贴在了宋氏总部大楼气派的玻璃门上。
安家,在宋氏这艘破船彻底沉没之前,就果断地切割了所有联系。
安宏远甚至公开指责宋初“刚愎自用、精神失常”,安景则迅速地和那位海归二世祖订了婚,高调地在社交媒体上晒出钻戒和甜蜜合照,将“树倒猢狲散”演绎得淋漓尽致。
宋初什么都没了。
财富、地位、名誉、爱情、亲情,以及……那个他亲手抛弃、又悔之晚矣的孩子。
悔恨如同最毒的藤蔓,日夜缠绕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一遍遍回放着我跪在雨里哀求他的画面,回放着他冰冷地说出“不能失去安景”的瞬间,回放着那张染血的孕检单……每一帧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
他疯狂地寻找关于我的任何消息。
只看到启航资本在陈老的支持下风生水起,看到我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挺着孕肚,从容优雅地举牌,为儿童医疗项目拍下重宝,媒体称我为“最美慈善家”。
看到阿烬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始终护卫在我身边,眼神锐利警惕。
我和他,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泥沼。
他终于明白,温月是真的死了。
活下来的,是身披铠甲,不再爱他的温月。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7-06 11:3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