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艳遇变上司?契约老婆不想演精选章节
我在大理艳遇了个极品男人,暴雨夜共处一室后各奔东西。
三个月后公司空降CEO,我端咖啡的手一抖——那张脸分明是洱海边的“一夜情缘”。
他当众否决我熬夜做的方案:“林晚,你让我很失望。”
深夜却堵在我家门口:“做我的契约妻子,方案立刻通过。”
我咬牙签下不平等条约,以为只是应付他家族催婚。
直到他醉酒吻我时呢喃:“洱海那晚……我找了你好久。”
商业对手陷害我泄露标书时,他甩出监控:“我太太偷自己家的东西?”
撕毁契约那晚,他扣住我手腕:“这次,换我签终身合同。”
洱海的雨,说来就来,蛮不讲理得像命运开的玩笑。
前一秒,我还抱着那把二手吉他,坐在“等风来”民宿吱呀作响的木栈道上,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哼唱着跑了调的《去大理》。水光潋滟,远处苍山的轮廓在暮色里温柔起伏,空气里飘着湿润的草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酥油茶味儿。辞职后的第一个月,这种漫无目的的松弛感,像温吞的水,泡得骨头都酥了。
下一秒,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瞬间织成一片灰蒙蒙的雨幕。洱海温柔的面具被撕得粉碎,只剩下狂暴的嘶吼。栈道瞬间变得湿滑,我手忙脚乱地护住吉他,狼狈地抱着头就往民宿大堂冲。那点文艺青年的闲情逸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得透心凉。
刚冲进温暖干燥、弥漫着淡淡木质熏香的大堂,差点一头撞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抱歉!”我下意识地道歉,抬起头。
呼吸猛地一滞。
眼前站着的男人很高,肩宽腿长,简单的黑色冲锋衣被雨淋湿了些,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往下淌,滑过突起的喉结,没入衣领。他的头发也湿了,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饱满的额角。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此刻外面翻涌的洱海,沉静,却带着一种能吸附一切光亮的引力。视线相撞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然后开始毫无章法地乱跳。
时间好像被这暴雨按下了暂停键。大堂里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空气里只剩下雨点狂暴敲打玻璃窗的喧嚣,还有我胸腔里那面破鼓咚咚咚的闷响。他看着我,眼神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像审视一件偶然闯入视线的物品,带着点距离感,又似乎……有刹那的微澜。
“没撞到吧?”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带着点被雨浸湿的微哑,像大提琴的弦被轻轻拨动,意外地好听。
“没…没有!”我猛地回过神,脸上腾地烧起来,慌忙后退一步,笨拙地把湿漉漉的吉他往身后藏,仿佛这样就能藏起刚才那点丢人的悸动,“对不起啊,跑太急了。”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意味,没再说话,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转身走向前台办理入住。他走路的姿势很稳,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力量感。
那晚,暴雨倾盆,彻底断绝了外出的可能。整个民宿仿佛成了一座孤岛。停电来得猝不及防,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光亮,只有前台应急灯幽幽地亮着一点惨淡的光晕。客人们聚在大堂,抱怨声、小孩的哭声、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交织在一起,乱糟糟一片。
混乱中,我抱着吉他缩在角落的藤编沙发里,努力降低存在感。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又冷又黏。就在这时,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穿透嘈杂,清晰地落在我耳边:
“介意一起喝一杯吗?驱驱寒。”
我抬起头,应急灯微弱的光正好勾勒出他半边侧脸,鼻梁挺直,下颌线绷紧,眼神在昏暗中显得更加幽深。他手里拿着两个小小的白瓷酒杯,旁边放着一个古朴的土陶酒瓶。是民宿自酿的梅子酒。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头。
那晚的细节在记忆里被梅子酒的甜香浸泡得有些模糊。只记得我们坐在那个角落里,远离人群的喧闹。冰凉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股辛辣,随即又被浓郁的果香覆盖,暖意一点点从胃里升腾起来。黑暗像一层柔软的幕布,奇异地剥去了白日里的拘谨。话匣子不知怎么就打开了。
他说他叫陆沉舟,名字里就带着一股沉郁的重量。他说他厌倦了都市里冰冷的钢筋丛林和永远处理不完的邮件,来这里是想找回一点“活着”的感觉。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深重的疲惫。
我则絮絮叨叨地讲了我那糟糕透顶的前老板,讲我拍桌子辞职时的“壮举”,讲我一路向西,只想找个地方喘口气。说到激动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吉他的琴弦,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
“会弹?”他问,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上。
“瞎弹。”我有点窘迫,“只会几首简单的。”
“试试?”他提议,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有种奇异的蛊惑力。
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是黑暗给了勇气,我真的轻轻拨动了琴弦。哼唱的是那首《旅行的意义》,声音不大,带着点生涩,在哗哗的雨声里几乎要被淹没。唱到那句“你品尝了夜的巴黎,你踏过下雪的北京”时,我下意识地抬眼看他。
应急灯昏暗的光线下,他微微侧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冷硬的轮廓奇异地柔和下来。他像是睡着了,又像只是沉浸在那不成调的旋律里。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了一下,快得像幻觉。
时间失去了刻度。酒瓶空了,雨声渐渐小了下去,窗外的黑暗也不再那么浓稠。大堂里的人群也慢慢散了,只剩下我们俩,还有角落里那盏孤零零的应急灯。
困意终于汹涌袭来,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意识模糊前,我似乎感觉到肩头微微一沉,带着一种干燥而陌生的暖意。好像有一件外套轻轻搭在了我身上,上面残留着淡淡的、清冽又沉稳的气息,像雨后的森林。
再睁眼时,天已微亮。雨停了,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清新得醉人。我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正是陆沉舟昨天穿的那件。
他人却不见了。
前台小妹打着哈欠告诉我:“那位陆先生?天没亮就退房走啦,好像很急的样子。”
就像一滴水落回洱海,消失得无声无息。我抱着那件还带着他体温余烬的冲锋衣,站在空旷安静的大堂里,窗外是雨洗过的、格外澄澈的天空。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挖走了一块,留下一点空落落的凉意。那场雨夜的相遇,那杯暖身的梅子酒,那首黑暗中哼唱的歌,还有那个闭眼倾听的侧影……都像一场被阳光蒸腾掉的露水幻梦。
也好,本就是旅途中的偶然。我甩甩头,把那点不该有的怅然甩开,把冲锋衣仔细叠好,交给前台:“麻烦你们保管吧,如果那位先生回来取的话。”
属于洱海的风花雪月,结束了。我背上行囊,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返程的飞机。
三个月后,海城。
“创想空间”广告公司,空气里永远飘着咖啡因、熬夜的油头和PPT翻页的焦虑味道。我,林晚,正淹没在格子间的人潮里,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起,努力把甲方爸爸那些千奇百怪、朝令夕改的要求塞进一个又一个提案文档里。大理的阳光和自由?早被海城写字楼惨白的灯光和KPI碾成了粉末。
“晚晚姐,快!新老板马上到了!”隔壁工位的实习生小夏压低声音,激动得脸都红了,“听说是总部空降的大神!超年轻!超帅!履历金光闪闪!”
“帅能当饭吃?能帮我改完这该死的PPT?”我头也没抬,眼睛酸涩地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我只关心他能不能让我的报销流程快点批下来。” 话虽这么说,心里那根被社畜生活磨得麻木的弦,还是被“空降”、“年轻”、“大神”这几个关键词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绷的兴奋。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都刻意放轻了,连平时最爱摸鱼的几个老油条都坐得笔直。
电梯“叮”的一声脆响,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人事总监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率先迎了上去:“陆总,欢迎欢迎!这边请!”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气场沉静而强大,像一座移动的山岳。他步伐从容,目光平视前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当他那张脸清晰地映入我眼帘时,我正端着刚冲好的滚烫咖啡,准备走向总监办公室。
时间,空间,所有的声音,仿佛在那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抽走。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个下颌线!
洱海暴雨夜,昏暗灯光下,闭眼倾听我唱歌的侧影……和眼前这张线条冷峻、不怒自威的脸,瞬间重叠!
哐当!
手里的马克杯脱力坠落,砸在光洁的地砖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褐色液体和白色的瓷片渣滓飞溅开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我的裤脚上,带来灼热的刺痛感。浓郁苦涩的咖啡香气猛地炸开,像一颗信号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整个办公区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带着惊愕、探究、幸灾乐祸,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那个被簇拥着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像精准的探照灯,穿过人群,穿过一地狼藉,牢牢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那双曾在洱海雨夜里显得深邃甚至有一丝柔和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湖面,沉静、锐利、不带一丝温度。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是在看一个笨拙的、搞砸了事情的陌生下属。
人事总监脸色煞白,急忙打圆场:“陆总,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策划部的林晚,可能…可能太激动了!林晚!还不快收拾干净!”
我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猛地回过神,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手指颤抖着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冰凉的触感刺得指尖生疼。狼狈,前所未有的狼狈。
头顶上方,那道冰冷的目光似乎停留了更久一点。然后,他移开了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在众人小心翼翼的簇拥下,径直走向了那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视野开阔的CEO办公室。
厚重的实木门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我蹲在一片狼藉的咖啡渍和碎瓷片中,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响。指尖被碎瓷片划破了一道小口子,渗出血珠,混合着咖啡渍,黏腻腻的。
陆沉舟。
这个名字像烙印一样烫在脑海里。
洱海那个叫“陆沉舟”的男人,那个留下外套悄然消失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我的顶头上司?这该死的命运剧本,是谁写的?!还能再狗血一点吗?!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公司都笼罩在新CEO带来的低气压下。陆沉舟的风格和他那张脸一样,冷硬、高效、不留情面。邮件回复永远不超过三个字,会议发言犀利精准直指要害,砍预算砍项目眼都不眨。关于他空降前在总部那些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的传闻,在茶水间和厕所隔间里飞速流传,每一个都让人脊背发凉。
我像个受惊的鸵鸟,恨不得把头埋进键盘里。祈祷着他贵人多忘事,或者干脆把我当空气。我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他碰面的场合,连去茶水间都像做贼。
然而,墨菲定律永远精准。
部门月度汇报会。我熬了三个通宵,反复打磨修改的“悦澜湾”项目推广案,凝结了我全部的心血和对市场的理解。轮到我上台,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坐在长桌尽头主位上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开始讲解。
我讲得投入,PPT翻页,数据图表,创意亮点……自我感觉状态还行。
直到——
“停。”一个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我的节奏。
整个会议室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陆沉舟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光洁的桌面上,目光锐利如刀锋,直直地刺向我:“林晚,这就是你熬了几个通宵的成果?”
我的心猛地一沉。
“目标用户画像模糊不清,核心诉求点挖掘流于表面,媒介组合策略毫无新意,预算分配更是……”他顿了顿,薄唇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一塌糊涂。”
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脸上。
“市场调研的数据支撑呢?竞品分析在哪里?你告诉我,你的差异化优势是什么?”他语速不快,却字字诛心,“凭你臆想出来的‘感觉’吗?”
我的手指在激光笔上捏得死紧,指节泛白,后背却像有冰冷的蛇在爬。我能感觉到同事们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
“你让我很失望。”他最后下了结论,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他不再看我,转向旁边的总监,“这个方案打回去,重做。下周一,我要看到全新的、能说服我的东西。”
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我僵硬地收拾东西,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迅速冷却,只剩下屈辱和难堪。
他故意的!他一定认出了我!
我几乎是冲回工位的,胸口堵得发慌,眼前发黑。熬了那么久的心血,被他轻飘飘几句话就全盘否定,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晚上十一点,写字楼的灯光熄灭了大半。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像个幽灵一样飘回家。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刚被推开一条缝,一股浓重的、极具压迫感的气息扑面而来。
楼道里声控灯昏暗的光线,勾勒出门口倚墙站着的高大身影。陆沉舟。
他脱掉了白天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只穿着质地精良的白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他本身那种清冽又沉稳的气息,形成一种奇异的、极具侵略性的味道。眼神比白天在会议室里更沉,像酝酿着风暴的深海,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审视和……某种势在必得。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防盗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陆…陆总?”声音干涩得厉害。
陆沉舟没说话,只是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笼罩了我,浓烈的酒气和男性气息霸道地侵占了我的呼吸空间。他微微低下头,目光像带着实质性的重量,沉沉地压在我脸上。
“林晚。”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带着酒后的微醺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做个交易。”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僵硬地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如雷。
“做我的契约妻子,应付家里。”他的话语直白得近乎残忍,没有丝毫铺垫,“你的‘悦澜湾’方案,立刻通过。”
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羞辱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契约妻子?他以为在演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剧吗?
“陆总!”我猛地提高了声音,试图推开他,却被他轻易地用身体挡住,手臂撑在我头侧的门框上,彻底将我困在他和冰冷的门板之间,“你喝多了!请自重!这是骚扰!我……”
“骚扰?”他低低地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他身体压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我的额角,“那你觉得,让一个毫无价值的方案占用公司资源,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骚扰?”
“我的方案有价值!”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你……”
“价值?”他打断我,眼神锐利如刀,“我说了算。”
他的目光在我气得通红的脸颊上逡巡,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评估意味:“半年。配合我演几场戏,应付家族压力。半年后,合约自动解除。你得到项目,得到升职加薪的机会,甚至……我可以帮你摆脱你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原生家庭。”他精准地戳中了我的软肋,像毒蛇露出了獠牙。
“你调查我?!”我惊怒交加。
“知己知彼。”他答得理所当然,语气毫无波澜,“签,还是不签?”
他退开半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动作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那份薄薄的纸,被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递到我面前,像一张通往深渊的门票。
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一半在光里,轮廓分明而冷硬,一半隐在阴影里,深不可测。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压力。
屈辱、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在我心里疯狂翻搅。熬了无数个日夜的方案,被他一句话就判了死刑。升职加薪,摆脱原生家庭的泥沼……这些诱惑像魔鬼的低语。
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情愫,只有冰冷的交易。洱海雨夜里那个闭眼听歌的侧影,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疼痛让我找回了一丝清明。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微微发颤:“陆沉舟,你真卑鄙。”
他眉梢都没动一下,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交换。”
我死死地盯着他,几秒钟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终于,在屈辱和现实的重压下,我猛地伸出手,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一把夺过了那份契约。
纸张的边缘划过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笔。”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他似乎极轻地挑了下嘴角,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对猎物入网的满意。一支沉甸甸的黑色金属钢笔出现在他掌心。他握住笔身,并没有立刻递给我,而是向前一步,再次缩短了那点可怜的距离。
他的手指干燥而有力,带着灼人的温度,不容拒绝地抓住了我因愤怒和紧张而冰凉颤抖的手腕。我的指尖冰凉,他的掌心却滚烫,那温度烫得我心头一悸,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攥住。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我被他强行摊开的手心上,另一只手握着那支冰冷的钢笔,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姿态,将它塞进我的指间。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直抵神经末梢。
“签这里。”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气息拂过我的发顶,带着酒味和他身上特有的那种压迫感。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契约乙方签名栏的位置,指腹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屈辱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我猛地挣开他的手,那力量大得让毫无防备的他都微微趔趄了一下。
“我自己会签!”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尖锐。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那张令人窒息的脸,目光死死锁定在签名栏那刺眼的空白处。钢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令人心悸的声响。每一笔,都像在切割自己仅剩的那点可怜的自尊。
“林晚”两个字,签得用力而扭曲,像两只被困在囚笼里、徒劳挣扎的兽。
最后一笔落下,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指尖冰凉麻木。
陆沉舟抽走了契约,动作干脆利落。他垂眸扫了一眼那签名,指尖在“林晚”两个字上轻轻拂过,眼神深得如同无星无月的寒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合作愉快,陆太太。”他收起契约,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那声“陆太太”像冰锥刺进耳膜。他不再看我,转身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里面,金属门缓缓合拢,隔绝了那张冰冷的脸。
楼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缓缓滑坐到地上。契约的复印件还被我死死攥在手里,纸张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那份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彻底将我淹没。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契约的第一条,清晰地映入模糊的泪眼:“乙方(林晚)需配合甲方(陆沉舟)出席必要的家族聚会及社交场合,扮演恩爱夫妻形象。”
后面,还有一行手写的小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显然是陆沉舟后来加上去的:“必要时,需配合甲方应对突发亲密接触。”
“突发亲密接触”……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猛地闭上了眼睛。洱海雨夜残留的那点虚幻的暖意,彻底碎成了冰渣。
“契约婚姻”的狗血生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帷幕。
陆沉舟的执行力和他砍预算一样雷厉风行。签完契约的第二天,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的女人就出现在我面前。
“林小姐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苏晴。接下来由我负责协助您完成陆太太的身份过渡。”她的笑容无懈可击,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像在评估一件即将被摆上展台的商品。
所谓的“协助”,就是一场全方位的、令人窒息的改造和“培训”。
我被塞进顶级的造型工作室,任由发型师和化妆师在我头上、脸上“精雕细琢”。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发型一丝不苟、穿着昂贵却束手束脚套裙的陌生女人,我只觉得像个被套上华丽戏服的提线木偶。
“陆太太需要优雅得体,林小姐您之前的风格……过于随意了。”苏晴站在一旁,语气温和,措辞却像裹着糖衣的刀片。
紧接着是“礼仪速成班”。如何优雅地用餐具,如何得体地微笑,如何在觥筹交错间与人周旋而不失分寸……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纠正。我像个笨拙的学生,在苏晴挑剔的目光下,一遍遍练习着虚假的微笑和僵硬的姿态。
“眼神要柔和,带点笑意,林小姐。您现在看起来像要去讨债。”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我扯了扯嘴角,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在抽筋。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老娘不干了!去他的陆太太!去他的契约!但想到那份被通过的“悦澜湾”方案,想到项目组同事熬夜奋战的脸,想到那份契约背后冰冷的违约金数字……我只能把所有的憋屈和怒火死死咽回肚子里。
第一次“实战”,是一场规格极高的慈善晚宴。水晶吊灯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虚伪的寒暄。我穿着价值不菲的礼服,挽着陆沉舟的臂弯,像一个精心打扮的人形挂件,被他带着穿梭在各色名流之间。
他游刃有余,谈笑风生,应对自如。而我,努力维持着苏晴教导的标准笑容,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快要石化。偶尔有人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这位就是陆太太?真是年轻漂亮。”一个珠光宝气的富太太打量着我,眼神像在估价。
陆沉舟手臂微微收紧,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动作看似亲昵,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他侧过头,对着我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温柔笑容,眼神却依旧冰冷平静:“是的,林晚。她比较害羞。”
那笑容和眼神的割裂感,让我心底发寒。我僵硬地回以微笑,感觉自己像个拙劣的演员。
整个晚上,他都表现得无可挑剔。替我挡酒,适时地为我介绍,甚至在有人试图灌我酒时,不着痕迹地替我解围。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恩爱夫妻的范本。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次看似体贴的动作背后,都是他精准的操控和冰冷的交易本质。
“表现得不错。”晚宴结束,坐进他那辆低调奢华的宾利后座,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他才淡淡开口,语气像在评价一件完成度尚可的工作。
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空洞。扮演“陆太太”,比连续熬十个通宵做方案还要累。这华丽的牢笼,才刚刚开始。
“悦澜湾”项目成了我唯一的避风港。只有埋首于市场数据、创意构思、PPT修改中时,我才感觉自己还是林晚,而不是那个被精心包装出来的“陆太太”。项目推进顺利得超乎想象,陆沉舟果然没有食言,一路绿灯,资源倾斜。团队士气高涨,小夏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晚晚姐!成了!甲方爸爸超级满意!庆功宴必须搞起来!”竞标成功的消息传来,办公室里一片欢腾。小夏激动地扑过来抱住我。
我也忍不住笑了,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这是靠我自己的努力(虽然起点有点不堪)和团队拼搏换来的成果。
庆功宴定在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项目组十几个人,包了个大包间。脱离了公司那种紧绷的氛围,又加上巨大的成功带来的喜悦,大家都放开了。音乐震耳欲聋,灯光迷离闪烁,酒杯碰撞声、笑闹声、歌声混作一团。
我作为项目负责人,自然成了围攻的对象。一杯杯香槟、红酒、威士忌混合着递过来,推拒的话被淹没在更大的起哄声里。酒意很快上了头,世界开始旋转,灯光变成模糊的光晕,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在酒精的浸泡下彻底松弛下来,甚至有点飘飘然。
“晚晚姐!再来一杯!你是我们的神!”小夏举着杯子,脸颊通红。
“不行了…真不行了…”我摆着手,舌头有点打结,感觉天旋地转,只想找个地方瘫着。
不知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气氛更加热烈。轮到我时,抽到的大冒险是:“出门左转,第一个遇到的异性,给他一个拥抱!”
哄笑声几乎掀翻屋顶。我脑子晕乎乎的,被酒精和气氛裹挟着,居然真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一片“晚晚姐威武!”的起哄声中,拉开了包间的门。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灯光柔和许多。我扶着墙,脚步虚浮地往左走。酒精模糊了视线,世界像蒙上了一层毛玻璃。
没走几步,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深色的西装,熟悉的身形轮廓……脑子被酒精泡得迟钝,只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管他呢!完成任务要紧!
我咧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张开手臂就扑了上去,像只笨拙的树袋熊,一头撞进对方怀里,双手还用力地环住了他的腰。
“抱到啦!”我含糊地嘟囔着,带着完成任务的自豪感。
被我抱住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极其熟悉的、清冽沉稳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味,瞬间将我包裹。
我迟钝地抬起头,努力聚焦视线。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陆沉舟那张线条冷硬的脸,清晰地映入我迷蒙的醉眼。他微微低着头,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难以置信、一丝愠怒,还有……某种更深沉、更晦暗的东西,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时间仿佛凝固了。
包间里的哄闹声隐隐传来,衬得走廊里更加死寂。我仰着脸,傻傻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大脑一片空白,酒精带来的那点勇气和迷糊瞬间被吓飞了一半,只剩下本能的僵硬。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猛地推开,小夏探出头来,大概是看我这么久没回去:“晚晚姐!抱到了没……呃?!”
她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走廊里这诡异的一幕——她的项目负责人林晚,正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抱着公司那位以冷面阎王著称的新任CEO!
小夏的嘴张成了O型,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她身后,几个探头探脑的同事也瞬间石化,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巨大问号。
空气彻底冻结了。
陆沉舟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像淬了寒冰。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我抱着,目光却锐利地扫向门口那几个呆若木鸡的人。
强大的气场无声地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冻结一切的压迫感。
小夏猛地反应过来,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结结巴巴:“陆…陆总!我们…我们在玩游戏!晚晚姐她…她喝多了!我们这就扶她进去!”她说着就要冲过来。
“不必。”陆沉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手臂微微用力,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我环在他腰上的手掰开,然后顺势揽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肩膀。
他的动作很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度。我的半边身体几乎都靠在了他怀里,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沉稳的心跳。那股熟悉的气息更加浓烈地包围了我。
“我送她回去。”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门口那几个噤若寒蝉的下属,半扶半抱地带着脚步虚浮的我,转身就朝着与包间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的大脑被酒精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成了一团浆糊,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他带着往前走。身后传来包间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还有小夏她们压抑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陆沉舟的脚步很快,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气。我踉踉跄跄地跟着,高跟鞋几次差点崴脚,全靠他有力的手臂支撑着才没摔倒。
一路无话。沉默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我们之间。
直到被他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塞进那辆熟悉的宾利后座。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身上浓烈的气息和我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浓得化不开的酒气。
我瘫软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混沌的云雾里沉浮。车子启动,平稳地滑入夜色。
“林晚。”他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像冰凌相互撞击,“你的‘敬业精神’,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我迷迷糊糊地,酒精壮胆,加上刚才的惊吓和残留的委屈,一股邪火蹭地冒了上来。我扭过头,瞪着他隐在昏暗光线里的侧脸轮廓,口齿不清地顶了回去:“敬业?呵……陆总…您花钱买的…不就是这个吗?扮演恩爱…配合突发…亲密接触…嗝……” 我打了个酒嗝,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我…我这不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酒精麻痹了神经,只剩下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车厢里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陆沉舟猛地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两点冰冷的寒星,直直地刺向我。那眼神里的风暴,比在洱海初遇时的暴雨还要汹涌骇人。
“买?”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我眼前一花,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拽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后背重重地撞在另一侧冰凉的车窗上,钝痛传来。而陆沉舟高大的身躯已经欺压过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和迫人的压力,将我死死地禁锢在他和冰冷的车窗之间!狭小的空间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灼人的热度,瞬间将我淹没。
我的酒意瞬间被吓醒了大半,惊恐地睁大眼睛,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滔天怒意和某种更复杂、更幽暗情绪的眼眸。他的呼吸滚烫,带着酒气,喷在我的脸上。
“你……”我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挣扎着想推开他,手腕却被他一只大手轻易地抓住,反剪按在头顶的车窗上。他的另一只手,带着灼人的温度,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强迫我仰起脸面对他。
“林晚,”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滚烫的怒意和酒气,重重砸在我的脸上,“你以为你是谁买来的玩物?”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风暴狂啸,像要吞噬一切,却又在最深处,翻涌着一丝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痛苦的挣扎。
“洱海那晚……”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醉酒后的沙哑和一种深埋已久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东西,滚烫的气息拂过我的唇瓣,“……我找了你三个月!”
最后那句话,像一道惊雷,裹挟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深埋已久的、几乎失控的情绪,狠狠劈进我混沌的意识里!
我找了你三个月!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洱海……雨夜……他找过我?他不是像一滴水一样消失了吗?他怎么会……
巨大的震惊让我忘记了挣扎,忘记了恐惧,只能僵硬地仰着头,承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滚烫的、带着酒气的呼吸。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力道大得生疼,反剪在头顶的手腕也被他攥得发麻。
他的脸离我那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眼底每一丝翻涌的暗色,那里面除了滔天的怒意,还有一种更深沉、更复杂、更陌生的东西,像困兽般嘶吼着要冲破冰封的表象。他滚烫的视线死死锁住我的眼睛,像是要穿透我的瞳孔,看到灵魂深处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车厢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还有他身上浓烈得化不开的酒气和他那种极具侵略性的、混合着怒意的气息。
他滚烫的唇,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决绝和酒后的失控,猛地压了下来!
不是试探,不是温柔,而是一种带着惩罚和掠夺意味的、近乎凶狠的吻!像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瞬间夺走了我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唇齿间充斥着浓烈的威士忌味道和他身上那种清冽又霸道的气息,蛮横地攻城略地。
“唔……”我惊骇地瞪大眼睛,身体因为恐惧和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而剧烈颤抖,徒劳地扭动挣扎,手腕被他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着,动弹不得。屈辱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掠夺中,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温热而湿润的东西,带着浓重的酒气,滴落在我被强迫仰起的脸颊上。
一滴?还是两滴?
是酒?还是……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混乱的脑海。
压在我唇上的力道,在那温热水滴落下的瞬间,似乎有极其短暂的凝滞。那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风暴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近乎破碎的迷茫。
但仅仅是一瞬。
下一秒,那凶狠的掠夺再次席卷而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猛烈,带着一种要将我彻底吞噬、毁灭的疯狂力道。仿佛刚才那滴温热的水滴,只是我濒临窒息前的幻觉。
狭小的车厢变成了风暴中心。唇齿间的痛楚,手腕被禁锢的麻木,混合着他身上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酒气和气息,还有那滴落在脸颊上、真假难辨的温热……所有的感官都混乱到了极点。
就在我几乎要因为缺氧和恐惧而昏厥过去时,压在我唇上的力道骤然消失了。
陆沉舟猛地放开了我,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迅速拉开了距离。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的风暴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丝狼狈?他猛地转过头,不再看我,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侧脸的肌肉微微抽动。
车厢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我压抑的、带着哽咽的抽气声。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暧昧的硝烟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我公寓楼下。司机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沉默地坐在前座,仿佛刚才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沉舟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我一眼。他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绕到另一边,拉开了我这侧的车门。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我一个激灵。
“下车。”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个失控强吻、说出那句惊心动魄话语的男人只是一个幻影。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了车,腿软得厉害,差点摔倒。夜风吹在滚烫的脸上,带来一阵寒意。嘴唇又痛又麻,还残留着他粗暴的气息和威士忌的味道。手腕和下巴被捏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他,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切,踉踉跄跄地朝着公寓楼入口冲去。
身后传来车门被用力关上的闷响,紧接着是引擎启动的声音。那辆黑色的宾利,像一头沉默的怪兽,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我冲进冰冷的电梯,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嘴唇红肿、眼神惊惶的女人,屈辱和后怕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洱海那晚……他找过我三个月?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找我?如果找过我,为什么重逢时是那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态度?为什么用那种方式逼我签下契约?
还有那个吻……那滴滚烫的、落在我脸上的……到底是什么?
无数个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喘不过气。契约的枷锁,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沉重而诡异。
那个混乱而屈辱的吻,像一道无形的裂痕,横亘在我和陆沉舟之间。在公司的场合,我们依旧是配合默契(至少表面如此)的CEO与得力干将。他冷峻高效,我专业勤勉。但在私下,所有非必要的接触都被我刻意规避到了极限。我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尖刺。
苏晴通知我周末需要“出差”,陪陆沉舟去邻市一个温泉度假村参加一个重要的商务疗休养活动时,我的抵触情绪达到了顶峰。
“又是扮演恩爱夫妻?”我对着电话,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嘲讽。
“林小姐,”苏晴的声音依旧职业化,听不出波澜,“陆总希望您能配合。这次活动涉及几位关键的海外投资人,家庭形象很重要。另外……”她顿了一下,“陆总最近……似乎有些疲惫,或许换个环境对大家都好。”
疲惫?他那种铁打的人也会疲惫?我心里冷笑,但契约的条款像无形的绳索,勒得我无法挣脱。“知道了。”我冷冷地丢下三个字,挂了电话。
抵达那家隐匿在山林间的顶级温泉度假村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山间起了薄雾,空气湿润而清冷。亭台楼阁掩映在苍翠之中,氤氲着硫磺味的温泉水汽袅袅升起,环境确实清幽雅致。
陆沉舟比我先到。他站在我们独栋别墅的露台上,背对着我,望着远处雾气缭绕的山谷。夕阳的余晖给他挺拔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却丝毫化不开他周身那股沉凝的气息。他手里端着一杯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行李放里面。晚餐在主宴会厅,七点。”
语气是惯常的冰冷和疏离,仿佛那晚在车厢里的失控和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从未发生过。
晚宴果然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我穿着得体的礼服,挂着标准的陆太太微笑,陪在陆沉舟身边,像一个尽职尽责的花瓶。他依旧游刃有余,与人谈笑风生,只是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倦色,比平时更加明显。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我能捕捉到他抬手按揉太阳穴的细微动作。
回到别墅时,夜已深。山间的寒气更重了。
“我去书房处理点事。”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径直走向二楼的房间,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我乐得清静,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温泉私汤。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稍稍驱散了心头的烦闷和山间的寒意。泡得浑身酥软,我裹着浴袍出来,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
刚走到二楼走廊,就听到陆沉舟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他走了出来,脸色在走廊暖黄的壁灯下显得异常苍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一只手紧紧按着上腹,眉头锁得死紧,高大的身体微微佝偻着,脚步虚浮,似乎连站直都困难。
我脚步顿住,下意识地问:“你……怎么了?”
他像是没听见,或者说根本无暇顾及我,只是艰难地、一步步挪向走廊尽头他自己的卧室。就在他伸手去拧卧室门把手时,身体猛地一晃,像是抽掉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向前倾倒!
“小心!”我惊呼出声,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他高大的身躯即将撞上坚硬的门板前,险险地从侧面撑住了他。
入手是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他身体的温度高得吓人。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身体的重量很大一部分压在了我身上,我被他带着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闷哼一声。他滚烫的额头抵在我的颈窝处,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那只按在腹部的手,指关节因为剧痛而用力到泛白。
“胃……”他紧闭着眼,从齿缝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声音虚弱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痛苦。
是胃病!而且看起来非常严重!
看着他苍白痛苦的脸,一瞬间,洱海边他闭眼听歌的侧影,车厢里那句“我找了你三个月”,还有他强吻我时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无数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
心底某个角落,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那些积压的怨怼和戒备,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原始的、对病痛的恻隐冲淡了。
“撑住!”我咬咬牙,使出全身力气,半拖半抱地将他沉重的身体往卧室里挪。他几乎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身体滚烫,脚步虚软,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那张宽大的床上躺下,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蜷缩着身体,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都失了血色,呼吸急促而沉重。
“药!你的药呢?”我急声问。
他闭着眼,痛苦地摇了摇头,声音气若游丝:“没带……忘了……”
该死!这种时候!
度假村位置偏僻,医疗点肯定在山下,等他助理苏晴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热水!先弄点热水!我冲进配套的厨房,手忙脚乱地烧水。水壶呜呜作响的时间里,我又跑回卧室,拧了热毛巾敷在他冷汗涔涔的额头上。
他微微睁开眼,眼神因为剧痛而有些涣散,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痛苦,有一丝脆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忍着点,水马上好。”我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尽量平稳,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热水烧好,我小心翼翼地端到他床边,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半靠在我身上,把温热的水杯递到他唇边。他的身体依旧滚烫,靠在我身上,那份重量和灼热感无比真实。
“慢点喝。”我低声说。
他极其虚弱地就着我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喝了几口,他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快没了,头无力地靠在我肩上,沉重的呼吸拂过我的脖颈。
喂完水,我让他重新躺好,又换了块热毛巾敷在他胃部。他紧锁的眉头似乎稍微舒展了一点点,但痛苦的神情依旧明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坐在床边,守着他,隔一会儿就换一次热毛巾。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地洒在他苍白却依旧轮廓分明的脸上。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让他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硬疏离,显出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真实感。
他闭着眼,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沉重。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我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窗外是山间深沉的夜色和偶尔传来的虫鸣。
看着他沉静的睡颜(或者说痛到昏沉的状态),那些刻意被我压下的疑问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为什么找我?为什么重逢时是那种态度?那个契约……到底是为了应付家族,还是……另有所图?
目光无意间扫过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是黑的。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他真的找过我……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理智告诉我这是侵犯隐私,是极其错误的行为。但另一个声音在呐喊:你需要一个答案!你需要知道这该死的契约背后到底是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我屏住呼吸,看了一眼床上似乎陷入昏睡的男人。他看起来毫无防备。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伸出手,指尖快要触碰到那冰凉的手机外壳时——
嗡……嗡……
床头柜上,陆沉舟的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电话,而是一条新信息的预览!
发件人的名字清晰地跳了出来:【苏晴】。
信息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预览,却像一道带着剧毒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昏暗的房间,也劈开了我所有混乱的思绪和刚刚升起的一丝恻隐之心:
【陆总,资料已收到。林小姐与远航集团接触的邮件证据确凿,泄露标书可能性极高。如何处理?请指示。】
林小姐……与远航集团接触……泄露标书?!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睛,刺进我的心脏!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我猛地收回手,像是被滚烫的铁块灼伤!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床上,陆沉舟似乎被这声响惊动,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大病初醒的迷茫和痛楚后的虚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他的目光先是有些涣散地落在天花板上,几秒后,才缓缓地、带着一丝迟钝的沉重,转向僵立在墙边、脸色煞白如纸的我。
他的眼神里,那丝虚弱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复杂暗涌。是审视?是了然?还是……一丝冰冷的、早已洞悉一切的嘲弄?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得无法控制的喘息声,和他依旧略显虚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床头柜上,那部刚刚亮起过致命信息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重新变成了一块沉默的黑色玻璃。仿佛刚才那条信息从未出现过。
但我知道,它存在过。像一个冰冷的、淬毒的烙印,狠狠地烙在了我的心上。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挣扎,所有那一点点在病痛中升起的、不该有的心软,都在这一刻,被这条信息炸得粉碎。
泄露标书?与竞争对手接触?
多么完美的构陷!
我看着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幽深的男人,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那个契约,那个看似被迫的“交易”,那个在车厢里失控的吻,甚至刚才这场突如其来的胃病……是不是都是他精心设计的环节?
他早就知道?他一直在等?等我这个“契约妻子”自己跳进他设好的陷阱里?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绝望像两条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我死死地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不受控制地从我唇边逸出。我挺直了脊背,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
“陆总,”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而异常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笑意,“这戏,演得真累啊。”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像淬了冰的钉子:
“游戏规则,该改改了。”
陆沉舟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我身上。那条信息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在我心口烫下屈辱和愤怒的印记。房间里弥漫着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他虚弱却依然沉重的呼吸。
“林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病痛的虚弱,似乎想说什么。
“闭嘴!”我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利颤抖。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挣扎、甚至刚才那点可笑的恻隐之心,都被这条信息炸得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绝望和被愚弄的滔天怒火。“陆沉舟,你真是好手段!用一份契约把我绑在身边,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呼来喝去,扮演什么恩爱夫妻!然后在背后设下这种肮脏的陷阱?泄露标书?和竞争对手接触?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拿着这份‘证据’,把我送进监狱,顺便名正言顺地摆脱我这个‘契约妻子’?还能给你的商业对手沉重一击,一箭三雕,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我无法解读的情绪,但那在我此刻的愤怒和绝望看来,都只是虚伪的伪装!
“这游戏,我玩够了!”我挺直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那份契约?见鬼去吧!你想怎么告我违约就怎么告!想怎么栽赃陷害就怎么来!但我告诉你,陆沉舟,我林晚行得正坐得直,没做过的事,你休想扣在我头上!我们法庭见!”
吼完最后一句话,我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个充满欺骗和算计的房间里,转身就要冲出去。多待一秒,我都觉得窒息!
“等等!”身后传来他急促的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紧接着是挣扎着起身的动静和压抑的痛哼。
我没有回头,脚步更快。
“林晚!那条信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撕裂的急切,伴随着身体重重跌回床上的闷响和更加剧烈的喘息。
我的脚步顿在门口,手已经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他的话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微澜,但无法撼动我心中筑起的冰墙。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能是哪样?证据确凿,苏晴亲口说的!难道还是苏晴背叛了他不成?这个念头荒谬得可笑!
“你留着跟法官解释吧!”我冷冷地丢下一句,拧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走廊冰冷的空气里。山间的寒气刺骨,却比不上我心里的万分之一冷。
回到海城,我立刻联系了相熟的律师朋友,将情况大致说明(隐去了契约婚姻的部分)。律师面色凝重,但也表示会全力帮我调查和应对。同时,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开始整理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工作邮件、通讯记录、项目时间线,甚至那段时间的消费记录。
风暴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周一上午,我刚踏入公司,就感觉到气氛的异样。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探究、怀疑、幸灾乐祸。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身后涌动。
“听说了吗?就是她……”
“真看不出来啊,平时挺能干的……”
“据说泄露了‘星海城’的标底给远航……”
“啧,这下完了,陆总最恨吃里扒外的……”
果然来了。
没等我走到工位,人事总监和两名穿着深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已经等在那里。人事总监脸上是公式化的严肃,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林晚,请跟我们到会议室一趟。董事会代表和公司法务需要就‘星海城’项目泄密一事,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该来的躲不掉。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无视周围各种复杂的目光,跟着他们走向那间象征着审判的会议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我告诉自己,不能露怯。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长桌尽头坐着几位表情严肃的董事代表,旁边是公司法务部负责人。陆沉舟坐在主位旁边的位置,他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后的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冽锐利,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审视。
我拉开椅子坐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各位领导,关于泄密一事,我完全不知情,也从未做过任何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
“林小姐,”一位头发花白的董事代表推了推眼镜,语气严厉,“我们收到匿名举报,并有部分证据显示,在‘星海城’项目关键期,你的私人邮箱曾与远航集团某位高层有多次异常联络。对此,你作何解释?”
私人邮箱?我心中警铃大作。我的私人邮箱确实只有非常亲近的几个人知道!是谁能接触到?苏晴?还是……我下意识地看向陆沉舟,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
“我的私人邮箱从未用于工作,更不可能与远航集团有任何联系。”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要求查看举报邮件和所谓的‘证据’!这绝对是污蔑!”
“证据自然会有。”法务负责人冷声道,“但在此之前,鉴于事态严重,董事会决定对你进行暂时停职处理,配合公司内部调查。在此期间,请上交你的所有工作权限卡、门禁卡和公司配发的电子设备。”
停职调查!这几乎是坐实了嫌疑!
屈辱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我看着那些冷漠的脸,最后目光定格在陆沉舟身上。他就那样坐着,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看着我坠入深渊,一言不发。洱海雨夜的温暖,车厢里的失控低语,温泉边病痛时的脆弱……都成了最讽刺的笑话。原来那些短暂的、让我迷惑的瞬间,都只是为了此刻将我打入地狱做的铺垫!
一股悲愤直冲头顶。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接受停职调查!”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但我林晚问心无愧!清者自清!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证明我的清白!也请公司务必揪出真正的泄密者,还所有人一个公道!”我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陆沉舟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控诉和冰冷的恨意,“陆总,希望您……也能说到做到!”
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挺直脊背,在众人复杂各异的目光注视下,大步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会议室。身后,仿佛还能感受到陆沉舟那道如芒在背的冰冷目光。
接下来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黑暗。停职通知正式下发,工作账号被冻结,各种流言蜚语在公司内外甚嚣尘上。甚至有小报记者不知从哪里嗅到了风声,开始捕风捉影地报道“创想空间内鬼事件”,虽然没有点名,但指向性明显。我的名字在行业内几乎成了“背叛者”的代名词,简历投出去石沉大海,朋友们的慰问也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律师那边调查进展缓慢,对方显然做得非常隐蔽。唯一的突破口,是律师通过技术手段,发现那些所谓的“联络邮件”的IP地址经过了几层复杂的跳转,源头指向一个公共网络区域,无法精确定位。
就在我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想知道谁动了你的邮箱吗?今晚11点,城西废弃的‘海润’化工厂3号仓库,一个人来。过时不候。】
我的心猛地一跳!陷阱?还是转机?那废弃工厂臭名昭著,是犯罪分子的温床。恐惧和疑虑交织。但想到自己的清白,想到这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我咬咬牙,决定赌一把!我立刻将短信内容和地址转发给了律师,并告诉他如果我两小时内没联系他,立刻报警。
深夜的城西废弃工业区,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声穿过破败的厂房,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惨白的月光照在锈迹斑斑的管道和坍塌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我握紧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一步步走向那个如同怪兽巨口般的3号仓库大门。
推开沉重的、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和灰尘气息扑面而来。仓库内部空旷巨大,月光从破败的屋顶缝隙漏下几道惨白的光柱。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仓库中央站着一个身影。
不是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打手,而是一个穿着考究、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远航集团负责“星海城”项目的副总,赵明远!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小姐,很准时。”赵明远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种虚伪的、胜券在握的笑容,“看来你真的很想自证清白。”
“是你做的?”我强压下心头的惊疑和恐惧,厉声质问,“是你伪造了那些邮件?栽赃给我?”
“伪造?”赵明远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踱步,“怎么能叫伪造呢?只是……借你的邮箱用了一下而已。要怪,就怪你太不小心,邮箱密码设置得那么简单,还喜欢在咖啡馆连公共WiFi办公。”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不过,真正帮了大忙的,还得是你身边那位‘好助理’。”
苏晴?!我的心沉到谷底。果然是她!她接触过我的私人电脑,知道我的习惯!
“为什么?”我盯着他,“就为了搞垮‘创想空间’拿到项目?”
“项目?”赵明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林小姐,你太天真了。项目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是陆沉舟!是陆氏集团这块肥肉!”他的眼神变得贪婪而疯狂,“陆沉舟那个毛头小子,仗着点本事就想在商界呼风唤雨?他挡了多少人的路?陆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泄密,只是第一步,搞臭他的名声,让他失去董事会信任,再让他的‘契约妻子’背上黑锅……内外夹击,看他还能撑多久!”
原来如此!这根本就是针对陆沉舟的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阴谋!我只是被选中的棋子,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卑鄙!”我气得浑身发抖。
“卑鄙?商场如战场,林小姐。”赵明远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欣赏自己杰作的陶醉,“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成了陆沉舟的女人。哦,对了,听说还是契约的?啧啧,真可怜,被人利用了还要背黑锅……”
就在这时,仓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赵明远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喝道:“谁?!”他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看去。
机会!
就在他分神的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入口方向,两道刺眼的强光如同利剑般骤然撕裂黑暗!伴随着引擎暴躁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钢铁巨兽,咆哮着撞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仓库大门!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仓库内激起回音,尘土飞扬!
刺目的车灯死死锁定在赵明远身上,将他脸上的惊慌失措照得无所遁形!
车门猛地打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跨了出来。深色的风衣下摆被夜风卷起,猎猎作响。陆沉舟!他脸色冷峻如冰封的雪山,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直直地射向仓库中央的赵明远!
在他身后,数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迅速散开,如同沉默的猎豹,瞬间控制了仓库的几个出口。同时,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的光芒在仓库外闪烁起来!
“赵明远,游戏结束了。”陆沉舟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万钧雷霆,每一个字都砸在死寂的空气里,冰冷彻骨。
赵明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绝望:“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找到这里?”陆沉舟一步步向他逼近,强大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你以为你勾结苏晴,利用林晚邮箱做的那些手脚,真的天衣无缝?从那份匿名举报信出现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是你。”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苏晴早就被我控制了。你以为她发给我的‘证据’是真的?那不过是我让她放给你的诱饵!等的就是你这条大鱼沉不住气,亲自跳出来!”
原来……如此!我震惊地看着陆沉舟。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在布局!他故意让苏晴传递假消息,引蛇出洞!他故意在董事会上冷眼旁观,是为了麻痹敌人!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收集证据!而我……我差点成了破坏他计划的变数!
赵明远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指着陆沉舟:“你……你算计我!陆沉舟!你别得意!陆家内部……”
“陆家内部的事,不劳你费心。”陆沉舟冷冷地打断他,眼神睥睨,“至于你,还有你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盟友,等着法律的审判吧。”
警察冲了进来,迅速将面如死灰的赵明远控制住,押了出去。仓库里只剩下飞扬的尘土、刺眼的灯光,以及……我和陆沉舟。
强光刺得我眼睛发酸。我看着那个站在光影交界处、如同神祇降临般扭转一切的男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委屈、后怕、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早就知道真相,却眼睁睁看着我承受这一切?是为了引蛇出洞的万无一失?还是……在他心里,我的感受和清白,根本不重要?
陆沉舟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如释重负的疲惫,难以掩饰的担忧,还有一丝……深沉的痛楚?他快步朝我走来,带着夜风的凉意和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
“林晚……”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
“别碰我!”我猛地后退一步,像受惊的兔子,声音嘶哑地喊道。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决堤,“陆沉舟!你混蛋!你早就知道!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所有人指责!看着我停职!看着我差点身败名裂!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你明明可以……”
“我不能!”他猛地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痛苦和焦灼,“赵明远背后的人能量很大,盘根错节!他们盯着我,也盯着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再次隐匿!告诉你?让你陷入更未知的危险?让你在恐慌中露出破绽被他们抓住把柄?林晚,我不敢赌!”他的眼神灼热而痛苦,像压抑着汹涌的熔岩,“我只能用最快、最狠的方式,在他们毫无防备时,把他们连根拔起!让你彻底安全!”
他的话语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我心上。是为了保护我?这个认知让我混乱不堪。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和病容尚未完全褪去的苍白,想到他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和布局的凶险……那股滔天的怒火,竟奇异地被一种更复杂的酸涩感冲淡了。
“那契约呢?”我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颤抖,“那份该死的契约!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把我绑在身边,方便监视?还是……方便利用?”
陆沉舟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着我,眼神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挣扎、碎裂。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文件,不是手机。
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已经磨损的、泛黄的便签纸。纸质粗糙,是洱海“等风来”民宿前台最常见的那种。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那便签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便签纸上,是几行清秀又带着点飞扬跳脱的字迹,那是我自己的笔迹!下面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咧着嘴笑的太阳。内容是:
【To 洱海陌生人:
外套还你啦!虽然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谢谢你的梅子酒和……嗯,听我唱歌?(虽然跑调了哈哈!)
有缘再见的话,我请你喝真正的酒!保证不跑调!
——林晚 (电话:XXXXXXXXXXX)】
这……这是我离开洱海那天早上,找不到他人,又不甘心就这样消失,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写下来塞在叠好的冲锋衣口袋里,交给前台的那张便签!
它竟然……在他手里?!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他。
陆沉舟的目光紧紧锁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所有的冰冷伪装终于彻底剥落,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痛楚、懊悔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失而复得的珍视。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沉重,“那天早上,我接到家里紧急电话,必须立刻赶回处理一个几乎让集团崩盘的危机。我甚至来不及跟你说一声再见。”他的手指用力地捏着那张脆弱的便签纸,指节泛白,“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三个月后。我第一时间赶回大理,找遍了那间民宿,甚至找遍了整个洱海周边。前台说,有个女孩留下了一件外套和……这张纸条。”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我打了那个电话无数次,永远关机。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查遍了所有叫林晚的人……杳无音信。直到三个月后,在公司的新员工入职档案里,我看到了你的照片和名字。”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林晚。那一刻,我甚至以为是幻觉。”
“所以……你认出我了?”我的声音干涩。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深深地看着我,“在电梯口,你摔了那杯咖啡的时候。你的眼睛,和洱海雨夜里一模一样,哪怕盛满了惊慌。”
“那你……”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了我,“那你为什么那样对我?!用那种方式逼我签契约?用那种冷漠的态度?看着我……”
“因为我怕!”他猛地打断我,声音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痛苦,“我怕再次失去你!我怕你像在洱海一样,再次消失不见!用契约把你绑在身边,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笨拙也最有效的方式!至少,我能看到你,能确定你在哪里!”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压迫感,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我融化,“至于冷漠……林晚,我不敢!我不敢流露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在意!赵明远和他背后的人,早就盯上了我!任何一点我在意的人或事,都会成为他们攻击我的软肋,都会让你陷入危险!我只能把你放在一个看似‘交易’的位置上,一个他们不会过多关注、不会认为能真正威胁到我的位置上!我故意在会议上否定你的方案,是想让你远离核心项目,减少被利用的可能!我甚至……不敢让你知道我在找你,不敢让你知道洱海那晚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寂静的仓库里,也砸在我的心上:
“因为那晚,听着你唱歌,看着你在黑暗里发光的眼睛……我就知道,我完了。”
“林晚,我找了你三个月,不是为了什么契约!不是为了利用!更不是为了把你当成棋子!”
“我找了你三个月,是因为在洱海的雨夜里,在黑暗里听着你跑调的歌时……”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终于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影子,带着孤注一掷的深情和近乎卑微的祈求:
“我的心,就丢在你那里了。”
轰——
所有的怀疑、愤怒、委屈、不甘……在这一刻,在他剖开所有伪装、袒露那颗鲜血淋漓的真心的这一刻,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份冰冷契约的背后,是这样一个笨拙、偏执、又小心翼翼守护着的真相。原来车厢里那句“我找了你三个月”,是真的。原来那滴落在我脸上的温热……或许,也并非幻觉。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卸下了所有铠甲、只余下疲惫和深情的男人,看着他手中那张承载着最初相遇痕迹的、泛黄的便签纸……巨大的酸涩和迟来的心疼,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的心。
“陆沉舟……”我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你真是……全世界最笨的笨蛋!”
他看着我汹涌的泪水,眼底翻涌着心疼和小心翼翼的狂喜。他伸出手,带着一丝颤抖,想为我擦去眼泪,又似乎不敢触碰。
我猛地扑进他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仿佛要将这三个月的误会、委屈、分离和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都融进这个拥抱里!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我紧紧地、深深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灼热的呼吸拂过我的头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反复呢喃,带着无尽的懊悔和失而复得的珍重,“是我太笨……是我用错了方式……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仓库外,警笛声渐渐远去。仓库内,尘埃在车灯的光柱里缓缓飘落。我们紧紧相拥,在经历了背叛、构陷、分离和巨大的误会之后,在这个弥漫着铁锈味的破败空间里,终于找到了彼此真实的、滚烫的心跳。
劫波渡尽,尘埃落定。属于陆沉舟和林晚的故事,终于撕掉了所有伪装和契约的标签,露出了它最本真、最炽热的模样。
尾声:风起时,不再错过
一周后,“创想空间”公司内部发布正式通告,澄清了“星海城”项目泄密事件真相,为林晚彻底恢复名誉,并对相关责任人(包括已被警方控制的赵明远及公司内鬼苏晴)依法依规处理。陆沉舟雷厉风行地整顿了公司内部和陆氏集团相关业务线,清除了赵明远背后的势力残余。
林晚不仅官复原职,更因其在项目中的卓越贡献和在风波中展现出的坚韧品格,被破格提拔为策划部总监。公司上下心服口服。
陆沉舟胃病痊愈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带着林晚重返大理。
依旧是“等风来”民宿,依旧是那条熟悉的、吱呀作响的木栈道。阳光正好,洒在波光粼粼的洱海上,远处苍山如黛。
陆沉舟没有穿笔挺的西装,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他从随身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样东西——不是文件,而是那把林晚留在洱海的、已经有些掉漆的二手吉他。
“喏,”他把吉他递给她,深邃的眼眸里漾着温柔的笑意,像洒满了碎钻的洱海湖面,“物归原主。”
林晚惊喜地接过,指尖拂过熟悉的琴弦,仿佛时光倒流。
“试试?”他提议,声音低沉温柔。
林晚抱着吉他,在栈道边坐下,轻轻拨动琴弦。这一次,她哼唱的不再是《旅行的意义》,而是一首温柔缱绻的小调。
陆沉舟坐在她身边,侧着头,安静地看着她。阳光勾勒着他俊朗的侧脸,眼神专注而深情,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再无一丝冰冷和距离。
唱到一半,林晚停下来,狡黠地看着他:“喂,陆总,契约到期了哦。是不是该解除了?”
陆沉舟低笑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
“那份契约,早就作废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在林晚惊喜的目光中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设计简约却无比璀璨的钻戒。
他执起她的手,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璀璨的星河,将她牢牢锁住:
“林晚小姐,这一次,没有胁迫,没有交易,只有我陆沉舟,以心为聘,以余生为约。”
他单膝跪地,仰望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深情:
“你愿意……签下这份终身合同吗?”
洱海的风温柔地拂过,带着水汽的清新和阳光的暖意。远处的苍山静默地见证着。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期盼,看着那枚象征永恒的戒指。洱海初遇的心动,重逢时的冰冷对峙,契约下的委屈挣扎,温泉边的短暂温情,被构陷时的绝望愤怒,仓库里真相大白时的震撼与心疼……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最终定格成眼前这张写满深情的脸。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是纯粹的、幸福的泪水。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热。然后,她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泪水折射着阳光,晶莹剔透。
“陆沉舟,”她的声音带着笑,也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地落在他心尖上,“这份终身合同……”
她微微俯身,主动吻上他温热的唇,将所有的答案,都融进了这个迟到了太久的、带着洱海风与阳光味道的吻里。
风起时,他们终于不再错过。这一次,是心之所向,是情之所钟,是余生漫漫,携手同行。
(完)
更新时间:2025-07-06 10:59:16